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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飞白仍然睡的是地铺。

    但不可否认,有了他的陪伴,沈曼觉得安心多了。

    第二天,从院子里传出来的吵闹声惊醒了尚在睡梦中的赵飞白。

    他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拉开了阳台上的趟门……

    曾迎盈的声音清晰可辨的在院落里响了起来,“什么?你说什么?我爸他……你,你……你再说一遍!”

    沈云低声说了些什么。

    “你他妈的少胡说八道!”曾迎盈怒骂道,“我爸好好的,你敢咒他死?我告诉你,呆会我让我爸打死你!贱货!”

    说着,曾迎盈大叫了起来,“爸!爸……你在哪儿?我是迎盈啊,爸?”

    身后突然响起了轻微的关动玻璃趟门的声音。

    赵飞白回头一看……

    沈曼披着大波浪长发,穿着睡裙赤着足走到了阳台上。

    她学着他的样子,伸了个头往下看。

    “曾迎盈来了?”她低声问道。

    赵飞白“嗯”了一声,牵着她的手回到了房间。

    “今天变天了,很冷,以后晚上睡觉别再穿裙子了,也别再光着脚去阳台上,小心着凉……”他一边说,一边脱掉了睡衣裤,露出了两条粗壮又笔直的腿,还有那八道腹肌的宽阔胸膛。

    扑面而来的强烈雄性荷尔蒙激得沈曼面红耳赤。

    赵飞白脱掉了睡衣裤以后,又快手快脚地换好了休闲服,动作迅速地去卫生间洗漱了,这才走到玄关那儿,一边换鞋子一边继续对沈曼说道,“估计沈云是应付不了曾迎盈的,我下去看看;你在房间里呆着,好好守着俏俏……俏俏前几天被吓坏了,可能有点缺乏安全感,你多陪陪她……”

    说着,他就开门出去了。

    沈曼咬着嘴唇半天没说话。

    她突然轻手轻脚地跑到了阳台上,扒着栏杆往下看。

    在心中默数了二十下以后,她果然看到赵飞白急急地出现在楼道那儿。

    赵飞白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朝沈曼所在的方面看了一眼。

    他看到她居然还赤着足……忍不住就皱着眉头露出了责备的表情,好像在说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再光着脚跑出来吗?怎么又不听话?

    赵飞白也不说话,却站在原地一直没动,大有“你要是不回房我就不去看沈云”的意思。

    沈曼只得一步一挪地走回了房间。

    等她趿了拖鞋又匆匆跑到阳台上去的时候,赵飞白已经不在院子里了。

    沈曼站在阳台上又等了一会儿。

    院子里静悄悄的,方才的喧闹声音已经听不到了。

    萧萧寒风吹来,她只觉得浑身都冷嗖嗖的,只得回到了房间,索性去鞋柜里翻找了一下,把自己和俏俏的棉拖鞋找了出来。

    俏俏一年一年的长大,去年的棉拖鞋已经小了不能再穿,还有赵飞白和赵妈妈的棉拖鞋也得准备……

    沈曼赶紧拿出手机上了淘淘网,随便浏览了一下就分别买了一大堆的男式女式儿童棉鞋厚袜子手套棉子之类的。

    其间,她的耳朵一直竖着,仔细倾听着院子里的声音。

    但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赵飞白的声音,没有沈云的声音,也没有曾迎盈的声音。

    沈曼心中愈发焦虑起来。

    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

    曾迎盈的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她压根儿就不相信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

    就在前一天晚上她还跟他通过电话,那时候他还在电话里嘱咐自己,让自己一定要找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回去,才能在母亲和兄嫂面前帮他狠狠地出口恶气!

    怎么一眨眼,他……死了?

    眼前,赵飞白表情凝重;沈云也根本无法站立,她需要一直扶着桌子才能勉强支撑自己,而且脸色苍白,说起话起语无伦次,这让曾迎盈有种不妙的感觉……

    她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这两个人。

    难道说,他们说的是真的,父亲他……真的死了?

    这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曾迎盈不敢置信地尖叫道,“明明,明明前天晚上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就……我不相信!不!绝不可能!你们乱讲!!!我爸爸不会死,他怎么可能会死?他壮得像头牛……以前他在村里的时候,跟人打架的时候都吐血了,但只要他喝两瓶老白干,再吃两斤卤猪头肉,再歇上三天就能好……他身体素质那么好,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

    听了曾迎盈的话,赵飞白陷入了沉思……

    要是真像曾迎盈说的那样,不管曾老汉的身体素质如何强悍,但他毕竟是个五十多岁的人了,先前又被自己狠狠地揍了一顿……

    但虎生并不知道曾老汉在之前就已经被自己揍过了一顿,当时曾老汉倒是想指证自己来着,但赵飞白是把曾老汉拖到视频监控的盲区处,把他给胖揍了一顿的,所以没人亲眼看到自己打他;再加上大家向来对他无好感,所以大家都以为曾老汉是因为不想说出俏俏的下落而装病装不舒服,丝毫没有理会他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后来,大约是曾妈妈的话剌激到曾老汉,所以他才仗着平日里的积威,准备给家里人一个好看?可是当时虎生去曾妈妈房里了,柔弱无依的沈云落了单……

    闻声赶来的虎生见妻子受辱,凭他再老实软弱呢,见妻子受辱哪里还忍得住?

    男人在极度愤怒中容易失去理智,再加上虎生根本就不知道曾老汉之前可能已经受了内伤,他拎着曾老汉去撞墙的力度,实在是有些过了……

    赵飞白陷入了沉思,沈云则开始抽抽噎噎的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曾迎盈听。

    “……我哥的个头虽然大,但他不可能真对我爸下狠手……我哥的脾气,说白了,他根本就没那个胆子!”曾迎盈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转向沈云,恶狠狠地说道,“我爸到底怎么了?说实话!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教唆我哥打死我爸的?啊?你安的什么心?”

    曾迎盈完全不敢相相信,哥哥把父亲给打死了……

    但此刻赵飞白的表情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是真的!

    在曾迎盈心中,父亲的地位大过天!而母亲与兄嫂则应该统统匍匐在父亲脚下,任由父亲打骂随意的……因为家里人的这种相处模式,自曾迎盈记事以来就是这样。

    相信母亲和哥哥也早就习惯了。

    如果说,哥哥真的打死了父亲,那么……肯定与沈云有关!

    至于沈云当年为什么非要带着刚刚才出生不久的小豹子离开老家,曾迎盈略有耳闻。

    ——好像是父亲对沈云有些不好的想法。

    曾迎盈也知道,老家的人都不待见她的父亲,说她的父亲懒,好色,酗酒,还喜欢偷盗;但曾迎盈觉得,她的父亲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她的父亲对她很好,从来舍不得让她受一点点委屈,吃一点点苦。

    但是,与家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曾迎盈却敏感的发现,父亲他……似乎对沈云确实有些企图。他曾经好多次偷看沈云洗澡,还去偷沈云晾晒在院子里的内衣内裤什么的。

    那个时候,曾迎盈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所以,当沈云和哥哥抱着四个月大的小豹子匆匆离开老家的时候,曾迎盈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她甚至还觉得,沈云走了更好,家里清静多了。

    可没想到,一年以后,母亲也失踪了。

    母亲这一走,曾氏父女的生活顿时从天堂跌入了尘埃——再也没人有为他们做饭做家务了,他们父女也没有了任何收入;去借钱借粮,可村里人根本就不理睬他们……

    幸好半年以后,母亲开始按月往自己的银*行卡里寄钱,可钱并不多,也就刚好够父女俩的生活费而已;但还是没人做家务,也没人侍候他们。

    曾迎盈是个聪明人。

    她去镇上的银*行查询,想知道这些钱是从哪里汇来的;工作人员告诉她,钱是从l市的一个小镇上的储蓄所汇出来的。

    曾迎盈和父亲商议了一下,把家里的东西都变卖了换成路费钱,这才一路找了过来……

    如果知道父亲将会在这里死去,那她们父女又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看着美丽苍白的沈云,曾迎盈满腔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

    她扬起手,狠狠地扇了沈云一巴掌!

    “贱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我爸爸是不是你害死的?”曾迎盈怒骂道。

    沈云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是,是我!是我害的……你,你恨我就好了,虎生他……这事儿跟虎生无关,你,你不要怪他……”

    见沈云坦承父亲之死与她有关,曾迎盈更是恨透了她,举起巴掌又想扇过去!

    她的手被赵飞白架住了。

    “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爸爸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先替你爸把后事处理好,再为活着人着想吧……毕竟他们都是你的家人……”

    “我爸爸现在在哪里?我妈呢?”曾迎盈的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反问道。

    赵飞白说道,“你爸的尸体在公安局的法医鉴证处,警方要做尸检;你哥哥现在正在公安局里接受问询和调查;你妈妈受了重伤,这会儿去医院换药去了……”

    曾迎盈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我要见我爸爸,现在!马上!!!”她歇斯底里地怒吼道,“我,我爸爸要是真死了,你,你……你们!你们统统都去给我爸爸陪葬!”

    听了这话,沈云已经摇摇欲坠。

    赵飞白捺着性子劝道,“你冷静一点……昨天我已经问过警方了,尸检工作还没有完成,所以你可能暂时看不到你爸爸的尸体;你,你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你妈?她伤得不轻,头和手都伤得很严重,现在去医院换药还没回来呢……”

    “呸!我才不见她,”曾迎盈哭骂道,“你们都是贱人!不是你们,我爸爸就不会死!我不会原谅你们的!你们统统都给我去死,去死啊……去把我爸爸换回来!”

    沈云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