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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绝非整蛊
整层楼的腹地突然坍塌，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在一瞬间支离破碎的劣质地板漫天飞舞，随之一同摔落的轮回兵们这才发现一个严重的事实——这些地板很有问题，是完全经过特殊拼接处理的劣质地板，他们能承受的重力有限，更糟糕的是这些木板中还布置了暗线，像是连接着某个藏在暗处的机关。
只要机关一触发，整层楼就瞬间崩塌。
索性的是，飞速坠落的几人很快意识这次塌陷并不致命——刚刚所在的是茶楼的二楼，距离楼下大厅仅有三米多高。
从三米高的地方摔下来，即便毫无准备，也不足以致命。
叶寒双臂抱着头，以最安全的后滚翻落地，巧妙地规避了要害部位摔伤。
夏雪灵在空中激活了血统，开启猫女形态，在空中很快找回平衡感，像一只优雅的猫，双脚轻轻点地，落到叶寒侧身。
反观任杏和三位外星小伙伴就要惨的多，除了小胖达被叶寒有惊无险地伸手接住，另外三人都摔个屁滚尿流。
另外五名盟友也都有恃无恐地安全着落，毕竟都是老兵，不至于摔得很狼狈，倒是那位身材火辣的金发妹子有点羞怒，微胖的脸蛋涨得通红，她一手捂着胸口，里面似乎没穿，刚刚的意外让她这套抹胸裙装大尺度走光。
“美罗蒂，你没事吧？”身旁的短发美女关切地问道，她们所在的所在的六人小队里只有两位女同胞，自己叫玛丽，那这位辣妹显然就是美罗蒂。
“这鬼地方让感觉很不好，还有这双鞋子。今天真不该穿它。”美罗蒂赤脚走近玛丽，手里提着刚刚脱下来的黑色高跟鞋，其中一只已经断了鞋跟，但她还是舍不得扔掉，就这样拎在手中。
十一名队员互相看了看，发现没人受伤，这才想到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楼上的某人说了一句风凉话：“这么明显的算计都没看出来？这明显是电视台举行的一档大型整蛊节目啊。”
“这是什么鬼地方？难道真的是整蛊节目？”
白光头从塌陷区域的边缘跑了过来，事故发生前他正追赶那名古怪的歌姬，追到走廊尽头的转角被众人喊停，紧接着就毫无防备地中招摔了下来。
“没错，就是整蛊节目。”白光头话音刚落，众人的头顶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正是提出“整蛊节目”概念的西装男，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条斯理地从包厢门走出，看待其他队员的眼神犹如看待一群跳梁小丑。
他迎着下方众人的怒视，踏着油亮的黑皮鞋走近坍塌口的边沿，插在口袋里双手轻轻拔出，双臂横向伸直，纵身一跃，如同飞鸟一般滑落下来。
他落地的位置很讲究，恰好落到大厅角落里的弧形柜台，柜台边没有前台小姐，只有一堆杂乱的纸张、几个杯子和一把皮椅，他本人并没有坐到椅子上，而是站在柜台上，俯瞰其他所有人。
“这是个极度不合群的独行侠，过去可能扮演过逆乱者。”这是叶寒对西装男的个性判断，并非每一个逆乱者都能在不同场合下转型轮回者，有些人，孤独惯了，就再也融入不了人群。
西装男习惯性地朝夏雪灵多看了几眼，随即抬起头，将众人的视线带到对面的高墙上：
“在这个两百多平米的空间里，不出意外，我至少能找到10个摄像装置！看，对面的沙发群后墙上的液晶电视上有一个，大厅茶几上有一个，我身后的墙上有一个，楼梯口有一个，柜台的抽屉上有一个……对了，二楼的针孔摄像头更多！”
他这简单的一句话，惹得夏雪灵心头一颤。侦察、反侦察、监视、反监视……这些都是现代特工最基本的技能。之前在死牢号上，她硬是避开重重监视才潜入关押Panda的仓库。
或许一个人的时候更加警觉，直觉上很容易就能察觉被人监视，反倒人多的时候，神经就松懈下来。刚刚在包厢里的时候夏雪灵也在某个瞬间产生过错觉，认为包厢里的一切似乎被暗中的眼睛尽收眼底，然而当时却只是把它当成了一次错觉。
殊不知，整栋建筑的每个角落都在受人监视！
在西装男的提醒下，夏雪灵很快为众人指出了大厅里的六个摄像头。
突然得知被人监视的感觉很不爽，就像是洗完澡之后猛然发现有人在浴室里装了摄像头。
“仅仅一楼大厅就有六个摄像头，真恶心，那些偷窥狂想抓拍些什么？想看到我们怎么撞上那位化妆化得跟鬼似的歌姬？看我们被吓傻的样子？”任杏忍不住骂道。
“如果想看我们踩到陷阱后摔下来的狼狈，那他们恐怕要失望了。”黑光头突然发话了，走出包厢，所有人都站直身板，这才发现黑光头的身高碾压全场，足有两米的个头。
对于被人监视，这位硬汉并不反感，“被人看到没什么，我们又不会做见不得人的事。现在我只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监视我们，如果只是整蛊节目，我表示可以接受，至少没有太多的恶意。”
“我也接受整蛊节目。如果是整蛊节目，我们的身份就合乎情理了。”身穿蓝白军装的男子插话道，说话间他刻意压低声音，不希望自己的声音被周边的窃听装置听清：“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本次任务的身份认证？这次的任务主神没有给出背景剧情，我们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混进这个时代的东京市，和以往不同，我们完全不知道在我们入场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城市遭遇了什么。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我们现在每个人都已经被主神授予一项安全合法的身份。我已经查过道具栏，主神没有给我们护照身份证之类的任务道具，也就是说我们是外国游客的可能性不大，更像是移民过来，或是已经得到当地政府认可的暂居证明。”
“的确是这样，整蛊节目组一般会挑那些普通的城市居民来整，说白了他们对我们的身份很放心，我们在这座城市里就是最不起眼的普通人。”
在众人激烈讨论的时候，某人已经仔仔细细地将整座建筑的细节构造扫了一遍，正是对建筑学熟知的玛丽，在美罗蒂抱怨了一通之后她突然指出：“我们现在的位置是这栋建筑的一楼接待厅，但这里的布置完全不像是专业的消费场所，更像是业余的休闲场所，装修太简陋，建造成本很低，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这栋楼给我的感觉就是刚建成不久的复式楼。这是很关键的一点。”
“刚建成不久？什么意思？”任杏忍不住问道。
叶寒笑着替玛丽回答道：“她的意思是说，这里极有可能是某个节目组为了整蛊而特意准备的整蛊屋。”
“整蛊屋？”任杏微微挑眉，这个时代人类对于整蛊类节目已经没有多少兴趣，很多人对于整蛊的了解几乎一无所知，譬如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搞女人的任杏，表示完全不能理解：“有病啊，为了整人提前建一栋楼，就算是豆腐渣工程，起码也要几个月才能建好这栋复式楼吧？”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信？那边有液晶电视，你去打开看看，没准我们现在的遭遇正在全日本直播呢？”西装男捋了捋额头上的那一撮长毛，一本正经道，“我们日本的整蛊文化极富特色，在一千年前，别说是花几个月建一栋整蛊屋，就是花半年，一年也不奇怪。不花血本，怎么能造就高收视率和互联网点击量？最出名的节目《伦敦之心》，曾经在韩国首尔花半年时间提前建了一栋楼，就是为了整一整某个韩星。”
叶寒对小长毛一副了然于胸的姿态很不爽，尤其这家伙，说话偏要站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不等小长毛把话说完，叶寒补充道：“这话不假，日本人是个变态民族，什么奇怪的招都有，像我们从楼上摔下来根本不算什么，我还见过有人在雪山山顶泡足浴，突然整个沙发座位被弹射装置弹出去，顾客光着身子在雪山山坡上翻滚，而节目组则奋力地抓拍精彩镜头。”
叶寒这话乍一听是在称赞日本整蛊文化的出其不意，然而小长毛听完很快反应过来：“你骂谁变态呢？你才是变态民族？”
骂你怎么了？有种下来说话？有种对我出手？
叶寒恶狠狠地回瞪过去，对于这种不合群的轮回兵，无需谦让，各走各的路，犯不着尊敬。况且主神不允许自相残杀，就算真的一句话就打起来，叶寒也丝毫不虚。
夏雪灵是个机灵人，见叶寒态度强硬，赶忙扯开话题：“对了，刚刚在楼上遇到的女歌姬也是电视台的整蛊套餐之一？”
“当然是！”
“绝对不是！”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小长毛，他对于楼上的整蛊遭遇有绝对的自信。
古代歌姬的恐怖妆容、诡异的敲门节奏，这些都是整蛊！
装神弄鬼的拉门动作，还有让人心慌的琵琶旋律，也是整蛊！
“她肯定是节目组的小演员。都记得吧，她一拉开门调头就跑，在走廊里发出奇怪的笑声，这已经不光是整蛊了，还有引诱的意图，引出包厢里的所有人去追，节目组再在暗中开启机关，所有人就轰的一下……”
“不，她不是演员。”反对的声音很执着，竟是人群不起眼的小不点——小胖达。
“小朋友，你有何高见啊？”小长毛发出一声冷笑，从柜台上一跃而下，跳至小胖达的身前，蹲下身来细细打量了片刻，直觉告诉他，这个小朋友有点古怪。
然而小胖达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眼神坚定，死死地盯着二楼的楼梯口，那里已经散成一团，塌陷事故导致阶梯断成一截一截散落一地，堆积的位置是一楼的楼梯口，附近有一个转角，像是转向洗手间。
小胖达死死地盯着那里，仿佛预见了转角过后的情形。
良久，他缓缓开口，坚定不移道：“看起来你对日本文化很了解。那我问你，那个女歌姬怀里抱着的是什么琵琶？”
“当然是日本琵琶。和华国的琵琶有明显的区别。”小长毛自信满满地解析道，他虽然乐器玩的不多，但一些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
小胖达深深吸了口气，目光依旧逼向远处的厕所转角，心不在焉道：“琵琶古代从华国传到日本后经历过多次转变，有锦琵琶、萨摩琵琶等品种，刚刚的黑色琵琶，应该是用以说唱伴奏的萨摩琵琶！”
“对，就是萨摩琵琶。”小长毛应了一声。
小胖达揉了揉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菩提星被灌输到脑海中的知识库居然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他的大脑堪比一百本各领域的百科全书，然而百分之九十九的知识在星际时代已经用不上，却在轮回战场阴差阳错地派上用场。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21世纪的日本，已经没人再弹四弦四柱的古代萨摩，而是演变成五弦五柱的新式萨摩……”小胖达倒吸一口冷气，“我们出去吧。如果能安全的走出这里，我们呢就去电视台问问，节目组有没有弄到一套五百年前的和服和琵琶。还有，这里这么空旷，我们连说话都有回声。为什么她消失之后再也没听到木屐碰撞地板的声音，那种声音应该很清脆吧，很容易捕捉吧？”
闻言，小长毛彻底愣住，一方面惊叹于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乐器相关的知识，另一方面，他比在场所有人都要惊慌。
前一秒，还是由他主导在场所有人的思绪，所有人都被他代入“不过是整蛊屋而已”。
而后一秒，超过一半的人在心里暗叹：“该死，就知道不是整蛊这么简单。”
“会不会她跟我一样把鞋子脱了？”美罗蒂尴尬地开了个玩笑，她拎着高跟鞋轻轻晃了晃，徒然发现周边的其他人对于她的笑话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该死，听你这么一说，我都快疯了！不行，你们先别乱动，小心触发其他古怪的机关，我去开电视机！”白光头不愧是急性子，率先提出去开电视。
其实打开电视这个想法早就有人想到，叶寒也想过，但他认为那边的墙上无端挂着一台液晶电视，总感觉有蹊跷，因此没有去碰。
而先前小长毛也在分析整蛊节目时有意无意地怂恿了一句：“不信？那边有电视，你去打开看看。”
他其实是很想打开电视来验证自己的推测，却不愿自己去冒险。这个细节，同样被叶寒看在眼里：
“不愧是擅长孤军作战的老兵，身边的炮灰一个都不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