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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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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子昭是一个拿捏情绪的高手,喜怒哀乐,眨眼之间说变就变,每一种情绪都控制的刚刚好,让人看不出她心底真正的想法。

    景珩早已深知这一点,他见识过她太多种模样,深刻骨子里的高傲轻慢,凤眼轻阖的魅惑勾人,在商言商的精明算计,就事论事的冷酷理智,以及在他面前的温婉贤淑。

    无论是哪一种模样,他都能应对自如,唯独受不了喻子昭露出这种寂寥落寞的神情,她很少显露出这种近乎于无能无力的情绪,隐隐透出一股受伤,又保留的克制着、隐忍着,最是破人心房。

    每当这种时候,景珩都没办法继续保持冷静自恃,心脏就跟细小的针在扎一样,微微泛疼,一点一点,持续不断,紧缩而致命,直至伤及五脏六腑,最后沦陷。

    景珩不是圣人,无论他和喻子昭的婚姻有一个怎样不美好的开始,婚后喻子昭所做的一切都足以抵消了,无论她用什么样的心机,目的不过一个:让他爱上她,她所做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她的目的,她示弱,她收敛锋芒,她安于居家生活,她甚至卑微如斯。

    爱上她,似乎是不可抗拒的事,更何况,他早已对她存了不一样的心思。

    其他女人若有喻子昭身上的一样,都值得男人为之疯狂了。

    但喻子昭综合了全部,就有点太过了,就跟男人喜欢有能力的女人,但不喜欢太有能力的女人一样,那会让他们自卑。

    女人不嫉妒喻子昭,那是因为喻子昭早已过了嫉妒的界限,一般人难以望其项背;男人不接近喻子昭,同样的,站在她面前尚需要勇气,何谈接近。

    可以说,男人敢于接近喻子昭,本身就是对自身的肯定。

    有这样的女人做老婆,在外人看来,景珩合该千宠万宠宝贝着才是,怎么忍心冷漠至此。

    世间的爱情千百种样子,不是每一种都以宠为名,景珩爱喻子昭,她是他老婆啊,怎会不爱。

    既然他们的婚姻由喻子昭用一个关于孩子的谎言开始,那么婚后,就按他的方式来吧。

    论心机,喻子昭看上的男人怎么会输给她自己。

    察觉到喻子昭刻意的放低姿态,她在他面前,完全如他理想的妻子那样,安静而美好,景珩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与其说是她为他改变,不如说是她情绪收放自如,结婚以后,喻子昭在他面前基本上只剩温婉贤淑的模样了。

    可一个人的性格不可能改变,骨子里的东西再怎么压制也会不自觉流露,喻子昭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灵魂早已被打上高贵的烙印,卑微不过是一场游戏,那双夺人心魄的凤眼像是无时无刻不在勾人缠问:景珩,要上钩吗?

    如果他们的婚姻是一场博弈,喻子昭无疑是个强大的对手。

    景珩一直清楚地知道,婚后他的行为在有意无意的带给喻子昭伤害,他的晚归,他的漠视,他的冷淡,他的不闻不问,每一样都是婚姻里的大忌。

    长达两年的冷漠婚姻,足以摧毁一个正常女人的自信和骄傲。所以他稍稍示好,便会让喻子昭受宠若惊,她已经在婚姻的沙漠里跋涉太久,每一滴来自他的甘露,都让她觉得是馈赠。

    但又要把握着这个度,力度轻一分,不足以刻骨铭心,他若让她太过顺遂,以喻子昭不懂珍惜的个性,想要得到的轻易就得到,早早失了兴趣,在这个速食婚姻时代,他不觉得一张结婚证就是对她的束缚了;力度重一分,又怕真伤她太深,她那么高傲,若是一直处于被动状态,想要的一直得不到,耐心告罄,那便舍去不要,喻子昭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她有多果决,他比谁都清楚。

    他用了十二分的心思去博弈这场婚姻,接手弘景最要紧的那一年,都没这般用心去应对,他是如此的冷静,比对待任何一桩重要的生意更加小心翼翼,谨慎的不敢放松丝毫警惕,因为毫厘之差都会使他们走入无法回头的错路。

    在反复的靠近与抽离中,逐渐交织成若即若离的谜魅诱惑,使得喻子昭一颗心纠结的欲罢不能、爱不能弃。

    他清醒的看着喻子昭愈陷愈深,同样看着自己沉沦。

    多少次午夜梦回,景珩从梦中惊醒,都感到深深地惊惧,喻子昭游刃有余地处理着和他的感情,更像是一场游戏,而他早已交付了一生,他是那么怕她突然就失去了继续下去的意思,只有搂她入怀,怀中充实的感觉才能让他稍稍安心,面对她,他又何尝自信。

    此生遇到过喻子昭,怎么还会有去遇见别人的心情。

    宝贝,你怎么就是不懂呢,我不需要你费尽心机,只要你勾勾唇,向我走近,我便会朝你张开怀抱啊。

    喻子昭大概知道景珩是喜欢她的,可任她聪明如许,如何也猜不出景珩早已将她放在了心上。

    景珩为人一向矜贵冷傲,少有女人和他有瓜葛,婚后虽然和她相敬如冰,却从不曾闹出过花边绯闻,所以两年后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前女友包书敏,就显得极为碍眼。

    喻子昭别扭极了,明明不把包书敏放在眼里,却又在意的不得了,都跑来挑衅她了,怎么可能是不相干的人,偏偏景珩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垂下的眼睫亦遮盖住了眼中转瞬即逝的寒意,喻子昭一向言出必行,那些看似自负的话,从来都不是吓唬人,她既然起了收购包氏木材企业的心思,就会付诸行动。

    国内的兼并收购形式,大多是一家企业将另一家企业联合到自己旗下,以扩大生产规模,降低成本,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但在伦敦和华尔街,最时髦的并购却是由金融资本家发动的,他们买下一家公司,并非为了长期经营,而是将它肢解后立即转手倒卖,赚取中间的差额利润。

    这种并购一般会瓦解企业的原有构架,破坏企业的长期发展战略,被工业企业恨之入骨,金融资本家们因此获得一个绰号“金融鳄鱼”。

    喻子昭在伦敦的那几年,这种手段早已锻炼的炉火纯青,包书敏,你自己要往枪口上撞,我有什么办法呢?

    打击一个人的最狠办法是什么?伤其自尊?挫其傲气?,喻子昭喜欢直接摧毁其骄傲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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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子昭回来上班这天,企划部刚好将标书做好,只需总裁最后的批示。

    华新银行这次的公开招标,因为利益足够诱人,所以竞投的公司非常多。但其他公司都不足为敌,y&z真正的竞争对手是亚中和恒益。

    对于其他公司,华新银行只是象征性的发了消息,而这三家却是派了专员去,排除黑马杀出的可能,这基本上算得上是种暗示了,角逐就在这三者之中展开。

    亚中的发展历史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其创始人姚成业是民国时期最早发展起来的一批民族资本家之一,创立了亚中的前身鑫业银行,后来,其后人整合了旗下所有产业,成立了亚中集团,现由姚氏嫡系后代把持着,底蕴十分深厚。

    其现任总经理姚烨——亚中的太子爷,不仅是景珩的好友,亦是喻子昭的大学同学,只不过比她高了两届。

    恒益则是近十年发展起来的新兴投资公司,势头迅猛,实力同样不可小觑。

    与前两者相比,在国内仅有三年发展历程的y&z就显得有些单薄了,但华新既然表明了是公开招标,而不是直接与亚中洽谈,就悄然透露了一个讯息——亚中不是首选,你们还有机会。

    如何在这场胜算低于百分之五十的角逐中胜出,是个巨大的难题,喻子昭将这个案子交给陆明希,不仅是对他的信任,亦是对他的考验。

    标书提前五天完成,陆明希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本来提前做好标书是值得高兴的事,结果在开会的时候,一个主管桌前的文件不小心掉落在地,弯腰拾起文件的瞬间,在会议桌下发现了一个窃听用的微型录音机。

    ——有商业间谍,进行到一半的会议立马终止。

    喻子昭当即宣布,华新银行的案子暂停,策划部几个高管连同底下的成员全部停职待查,公司上下无不哗然一片。

    喻子昭对于商业间谍这种事一点心理障碍也没有,商场如战场,看不见的硝烟四处弥漫,杀人于无形,只要是个有点规模的公司,谁敢说自己是绝对干净的,就看谁手法高明了。

    陆明希是喻子昭一手提拔起来的,结果第一个放手交给他去做案子就出了这种状况,虽不能完全怪他,但确实是在他手上出了问题,等于喻子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果处理不好,公司里的员工肯定心有不服,副总的位置能否做上去亦未知,喻子昭等于损了一员大将,对手公司好计策,一石二鸟,不仅窃取了标书内容,还折损了她一名高管。

    就在全公司都以为陆明希这次完了的时候,喻子昭以绝对雷霆的手段揪出了这次商业间谍的有关人员。

    根据微型录音机里的时间推测结合监控上的录像,确定了安置录音机的人为新调上三十六的总裁秘书陈曦,顺藤摸瓜,将当初举荐她的经理一块揪了出来,人事部经理也受到牵连。

    因为这次事件,喻子昭换掉了三个高管,开除了两个基层人员,投资开发部进行了一次小型的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