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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人在何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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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蝎子笑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她转过头,向大荒剑者妩媚一笑,道:“你听见她说什么了么?”

    大荒剑者不语。

    她又歪过头,问折花剑道:“你听见了么?”

    折花剑笑道:“没有。我只看见她手里有一把剑。”

    银蝎子点头道:“霜刃如雪,举世无双的好剑。”

    沈青青的手里是空的。

    牧童拉紧了沈青青的衣袖。

    沈青青拍了拍他的头,回身向那三人道:“我有好剑在手,已占了你们便宜,你们三个自然不介意一起上了。”

    银蝎子笑道:“果然是个明事理的人。”

    沈青青道:“但是,你们若胜了,这名声会算在谁头上?”

    银蝎子道:“我早就说过了,我是使双剑的。”

    沈青青点头道:“原来如此。”

    她说完便不动了,就像是等着那两人用剑来刺她似的。

    银蝎子握上了她的鞭子,折花剑握上了他的剑。

    他们还没出手,只是因为他们还不确定,沈青青的身上是不是真的如她看上去那样两手空空。

    就在这个时候,大荒剑者终于开口了:

    “你为什么不用剑?”

    沈青青微笑道:“这重要吗?”

    “我想引以为戒。”

    沈青青仰头望了一眼刺眼的太阳,缓缓道:“因为我的剑一点用处也没有。——既无法胜我想胜的人,也不能救我想救的人。”

    大荒剑者冷冷道:“只是这样?”

    沈青青道:“这样还不够么?”

    大荒剑者沉吟片刻,道:“足够了。”

    他的剑也已握在手中,很紧,很牢。

    破风声响,两把风格迥异的宝剑一同出手。其中还有银蝎子的银鞭,她也是不甘袖手旁观的。

    折花剑剑法柔美多姿,犹如鲜花照眼,正是江湖中少见的华丽一派,然而招招俱是杀招。大理的鲜花,本来就是常开不败的。

    只可惜他选错了对手。

    银蝎子鞭如闪电。鞭法本就极富变化。

    但她这一鞭却没有了着落。因为她突然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折花剑在她面前倒下了,无声无息。

    大荒剑者坐在一棵柳树下,用草叶擦拭着他剑上的血迹。

    银蝎子心中一凉,旋即朝大荒剑者勉强笑道:“做什么这样严肃。你若想当天下第一,小女子怎敢和你抢呢。”

    大荒剑者冷冷道:“我不想。”

    银蝎子怔了一怔。“那你为什么杀他?”她笑得更甜,仿佛这样就能掩饰她的不安,“我对你们两个不是一样好么?昨天夜里也是,亲你一口,才亲他一口……难道你吃他的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大荒剑站了起来,一边朝她走来,一边继续擦拭他的剑。

    银蝎子的笑容凝固了。

    看着他手里那把越来越干净的剑,她心底也越来越寒。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你不能杀她。”

    是沈青青说的,她依旧站在那里,仿佛没有动过。

    银蝎子冷笑道:“你不要在这里假惺惺。我若活下去,你就要死!”

    沈青青没有回应。

    她只是看着大荒剑者,又说了一遍:“你不能杀她。”

    大荒剑者瞥一眼沈青青,道:“她侮辱了剑,侮辱了我,也侮辱了你。”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要将很久以来的积怨悉数倾吐而出。

    沈青青道:“但是她以前对你也还算不错。”

    大荒剑者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凝滞。他转过头,盯着银蝎子看着,看她眼睛深处的倔强和不安,片刻,将剑重重插在地上,冷冷向银蝎子道:“你走吧!”

    银蝎子盯了他们两人一眼,然后走得比风还快。

    她走的时候,还扔下了一句:“你以为老娘真想当什么天下第一?你也太小瞧了老娘!”

    她的声音也消失在风里。

    没有人追她。

    大荒剑者从地上拾起了折花剑的剑,朝沈青青递了过去,道:“拿着这把剑,和我比试一场。”

    沈青青没有接。

    只是看着那把剑,就仿佛在折磨她的心。

    大荒剑者道:“这把剑不够好么?”

    沈青青道:“是把好剑,但我不能用。”

    大荒剑者道:“别人要杀你,你也不用?”

    沈青青想了想,道:“最近想杀我的人,确实比以前多了不少。”

    大荒剑者怒道:“哪怕不用剑就会死,你也不用么?哪怕让那女人当了天下第一,你也不用么?”

    他的心里显然很有气。

    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居然是个小姑娘,这本来就够他气上好几天的。

    更何况这小姑娘意志消沉,偏又不知天高地厚。

    沈青青却笑了。

    “你真的以为她想争天下第一?”

    大荒剑者怔道:“难道不是?”

    沈青青道:“一个用鞭的人,为什么要来找剑界的麻烦?她只是想借你们的力量杀了我……可惜她低估了你对剑的执着,高估了她自己。”

    大荒剑者这才仿佛明白了银蝎子最后那句话的意思,顿时痛悔起来。

    “原来我和折花剑,都只是被她利用。”大荒剑者望一眼荒草中折花剑的尸体,悔叹道:“你若早点说出来,他也不用死了。”

    沈青青没有作声。

    也就在这时,她身后的牧童忽然吃吃笑了起来:

    “果然这天底下的男人,都喜欢把责任推给女人。明明是你早就想杀他,还要怪这位姐姐。”

    大荒剑者顿时怒目圆睁:“哪里来的乡下小孩子,也敢插嘴大人的事。”

    沈青青转过头,和那牧童温声道:“快回家去吧,以后再也别偷看江湖人打架了。”

    牧童摇头道:“姐姐,你还是不明白。”

    沈青青道:“怎么不明白?”

    牧童一本正经道:“女人能相信的,就只有女人。也只有女人,才配和女人相爱。”

    牧童长得天真稚嫩,却说出这样仿佛饱经沧桑的话,不管谁看见,都难免会忍俊不禁。

    沈青青笑道:“这是哪里学来的怪话。快回家去吧。”

    她想这牧童若在这里呆下去,把大荒剑者惹得发怒,那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了。

    但还是迟了。大荒剑者已用他粗糙的手揪住了牧童的裤腰带:

    “小屁孩儿话恁多。看我不扒了你的裤子,打你的屁股,打得你哭爹喊娘。”

    牧童眨了眨眼,道:“你要扒就扒,但要看清了,我是男,还是女?”

    大荒剑者盯了那牧童一眼,突然狂呼一声,手一抖,将那牧童用力甩了出去。

    沈青青正欲向那牧童追去,却见大荒剑者用嘴去吮自己的手背,啐出一口黑血,满脸惊恐。

    他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黑色的小洞,显然是被毒物所伤。

    牧童坐在地上,哈哈大笑着,仿佛不知道痛。一条金环蛇盘在他的脖子上,色彩斑斓而危险。

    大荒剑者惊骇道:“你是谁派来的?五毒教,还是魔教?”

    许是因为毒液的作用,他说话已有些不利索。

    牧童笑道:“不是五毒教,也不是魔教。”他转过头,笑眯眯看着沈青青,道:“姐姐,你像个讲道理的人,不像她们说的那样坏,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沈青青盯着他,道:“你是谁指使?”

    牧童瞟一眼大荒剑者,向沈青青道:“若我说出来,这人还能活吗?”

    沈青青听出话中意思,追问道:“你肯救他?”

    牧童转了转明亮的眼珠,笑道:“这要看你怎么做了。”

    “我?”

    牧童道:“本来本门只要取走你身上一样东西。可是我见你为人不坏……这样吧,你跟我走一趟,和我师父聊一聊,我师父愿意原谅你,自然会让你拿着解药来救他。”

    沈青青道:“我沈青青做过什么错事,非要你师父原谅不可?”

    牧童摇摇脑袋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我师父不是银蝎子,要讲道理多了。”

    沈青青道:“你也认得银蝎子?”

    牧童道:“嘻,我早就认得她。她想做我徒弟,我还不依呢。”

    沈青青想,这牧童行为甚是古怪,讲话又颠三倒四,但毕竟是个孩子。就算他不肯说是受何人指使,只要问法得当,说不定可以套出些消息。遂笑道:“就算不说你是哪一派的,也总要告诉我山门在哪里,万一你在大雪山上,我还要先准备两件冬衣呢。”

    牧童笑道:“这近,近在眼前……”

    沈青青心惊:“难道就在这山丘之上?”却听牧童接着道:“这远,远在天边。”

    沈青青一听,忍不住道:“远在天边,那等我们回来,他早已毒发死了,还怎么救他?”

    牧童道:“那是他自己福薄。”

    大荒剑者的眼睛立刻迸出了血丝。

    沈青青静静盯着牧童看了一阵,忽然弯下了腰。

    她想拾那把剑,那把大荒剑者先前递给她,却被她拒绝了的剑。

    可是她刚一弯下腰,就突然觉得一阵头重脚轻,四肢无力,动作也不自觉比平时慢了些。

    难道她也中了毒?

    她行走江湖这些时日,蒙汗药、毒药内外交攻,早已借此躲过数劫,连白石君的麻药对她作用也很希微,怎么这一次偏偏中了招?

    就在这一迟疑间,局面陡然变化。牧童手中金环疾飞,撞在沈青青周身数处大穴上。沈青青的手离那把剑已不盈一尺,却再也不能接近一分。

    牧童走过来,围着沈青青看了看,然后拍手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忽然头晕脑胀的,动作也慢了?”

    沈青青苦笑道:“是你给我喝的水里有古怪吧。”

    牧童笑道:“我师父早调查过,你这个人不同一般,寻常药物毒你不死,迷你不昏。——只有酒量差些,还很馋。”

    沈青青心想:“难道他路上给我喝的并不是水,而是酒?”

    但是那水壶里的东西滋味极寡淡,尝不出一点酒味,入口也与清水无异。

    牧童盯着沈青青的脸,眨眨眼睛道:“你该不会在想,我给你喝了酒,把你灌醉了?”

    沈青青什么话也没说,暗暗惊讶这小鬼的心思。

    牧童道:“其实原因很简单——你啊,太渴了。”

    沈青青怔住了。

    太渴了?

    也许。

    一夜未眠,身带轻伤,这么毒的太阳,这么远的路……她好像确实比平时干渴许多。

    但是她在路上明明喝过水,怎么会渴得头脑发晕呢?

    牧童道:“我太师父说,人在极疲累、出了很多汗时候,喝的水里要加一点盐,才会恢复精神。如果没有加盐,有些泉水、井水,勉强也可以应付。最该忌讳的,是‘什么都没有’的水。”他又笑了,“我给你喝的,就是那种‘什么都没有’的水,水汽凝成的,最最干净的水。今天又是这样好的天气,这样好的太阳……”

    沈青青叹道:“那一壶水还真是来之不易。为了我,你和你师父、太师父,真是费尽了心机。”

    牧童道:“只是有一个麻烦。”

    沈青青道:“什么麻烦?”

    牧童道:“你方才要是愿意跟我乖乖去见我师父,还算有一线生机。可是现在,你走也走不了,我背你也背不动,只好按照本门的要求,取下你身上的东西,回去交差了。”

    他说着,就从腰间的竹筒里,拔出了一把雪亮的小刀。

    沈青青看了看那把小刀,道:“若是头发指甲,我也还算给得起。”

    牧童笑了一笑,道:“都不是,是个又香又圆,白里透红的东西。”

    沈青青笑道:“不怕不怕,割了一个,还有一个。”

    “脑袋割了,还能再长?”

    沈青青“啊”了一声,道:“原来是脑袋,那确实不能再长了。”

    牧童皱眉道:“原来是脑袋?难道还有别的?”

    沈青青叹道:“你说的对,没有别的。”

    她转动脖颈,瞧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大荒剑者:“那他呢?就这么任由他毒发而死?”

    牧童笑道:“我说过了,是他自己福薄——谁让他是个男人呢。”

    沈青青盯着牧童看了一阵,道:“你……”

    牧童道:“我很久以前就不是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低下头,在自己腰带上挂着的一块小石上反覆磨着刀刃。

    沈青青看着他摩擦自己的刀刃,仿佛也看得出了神。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道:“萧凤鸣……”

    牧童停住了动作,仰着小脸看着她:“怎么?又说起这个人?”

    沈青青道:“若你哪天能见到萧凤鸣,能不能替我和她捎句话?”

    “什么话?”

    沈青青紧闭着嘴唇想了想,最后微笑道:“也没什么话。什么话都不用讲。”

    “你真有意思。”

    “有意思?”

    “掉脑袋你都敢,却不敢和她说句话。你的胆子究竟是大还是小?”

    沈青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她是个胆小鬼,天下第一的胆小鬼。”

    那是个很高傲、很冰冷的女子声。

    他们转过身,就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气质冷清清的美人,穿着黑色的衣服,系着金色的腰带,远远站立在绿柳庄的废墟之上。

    西风吹来,她如漆的长发就和那腰带一起在飘扬,说不出的寒冷肃杀,却又美艳不可方物,仿佛人间的一切都不足以令她动心。

    江湖中有很多喜欢冷着脸的人。

    萧凤鸣如镜中花,矜贵不可轻亵,只有最蠢的人才会想着伸出手,自然也只能碰到冰冷的镜面。

    小白师父如天上月,只可翘首远观,不知何时就藏到了天外,再也见不着踪影。

    而这个女子,却冷得没有一点烟火之气。

    冷得绝情,冷得彻骨,冷得像个鬼。

    这人是谁?为什么特意这荒芜的绿柳庄来?为什么也认得她沈青青?

    那黑衣女子冷冷道:

    “她胆小,因为她不敢用剑。若她有胆量,早点捡起地上那把剑,你岂能胜她?”

    女子的声音并不高,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沈青青沉默了。

    但她没想到,那牧童听了这句话,居然就地面朝那女子跪了下来。

    “姑姑教训的是。”

    姑姑?沈青青心里疑惑。

    “姑姑?”

    那女子声音微微一高,旋即轻身下掠,落在了牧童的面前。

    “你太师父的师父是我的金兰姊妹。论辈分,我也是你的高祖师父了。”

    沈青青听得一惊。

    因为这女子这容貌,这身法,完全不像是可以做别人高祖师父的年纪。

    而且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居然流露出了一丝恶作剧般的邪气,和那张冰冷的脸毫不相称。沈青青看着那眼神,觉得自己一定见过,可是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这女人一定有秘密!沈青青几乎要喊出来,却又不敢。只因她实在看不出这女人,究竟是敌是友。

    而那牧童则好像完全没有觉察到那眼神似的。

    那女子话音一落,他就立刻匍匐在地,甚至还有些瑟瑟发抖。

    “弟子无知,不知高祖师父驾临,还望高祖师父恕罪。”

    那女子淡淡道:“起来吧——算你知礼。此事我不追究。不过这个人,”她冷冷瞥了一眼沈青青,“我要带走。”

    听见这句,匍匐在地的牧童脸色一变,立刻跳了起来:“这不行,这个人是我捉到的,怎么能让你带走?”

    那女子厉声道:“此为宫主亲自口谕,你敢违抗么?见夜游服如见宫主,你也忘了么?”

    宫主?夜游服?

    沈青青突然灵光一现。

    ——夜游宫!

    这女子,这牧童,原来都是夜游宫的人。

    她身上那件金色腰带的黑色长衣,也许就是她所说的“夜游服”了。

    难怪那牧童一直如此神秘,不肯说出他师门的所在。

    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夜游宫会忽然盯上自己呢?

    而且她沈青青,除了风老太太、一捻红以外,难道还认识什么夜游宫的人吗?

    牧童哭泣道:“你为什么不早些来,偏偏要这时候来?我还以为……只要把她人头带回去,就能让宫主答应我一件事……”

    黑衣女子冷笑道:“原来你是舍不得宫主定下的赏。——你放心,宫主仁慈,只要是好事,你向宫主开口要求,她不会不答应你。”

    牧童咬了咬嘴唇,忽然抬起头,和黑衣女子说了一句奇怪的语言,似乎是某种西域胡语。

    黑衣女子也回了一句。

    牧童低头啜泣。黑衣女子拍了拍他的头,朝动也不能动的沈青青走了过去。

    沈青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牧童却突然往前一扑,紧紧抱住了她的腿。与此同时,他那条金环蛇也从他领口爬了出来,往那黑衣女子身上爬去。

    黑衣女子一惊,低声道:“你放手!别让我对你动起手来。”

    牧童低头道:“高祖师父,我有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

    牧童忽然抬起头,脸上露出了狡黠的一笑:

    “夜游服的式样,去年就换了,你怎么还穿着这一身?”

    黑衣女子一怔。

    话音刚落,那把磨得雪亮的小刀就突然从他怀中刺出。金环蛇也亮出獠牙,要往那黑衣女子大腿上咬去。

    那女子若是抵挡小刀,一条腿便会不保。

    若是应付那蛇,小刀就会立刻刺进她的心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个高大的人影突然朝这两人冲刺而来,手中仿佛拿着一件大锤般的物事。黑影一闪,“嗡”的一声巨响。

    牧童软软倒在了地上。

    “没事吧。”那人影将手里的铜琵琶重新背在身上,语声关切。

    “我怎么会有事呢,郎君也太小看我。”黑衣“女子”妩媚一笑,手中随意捏着那金环蛇的七寸,好像玩得很高兴。

    沈青青惊得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是鬼叔叔……那一位,难道是吴叔叔?”

    黑衣女子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模样,

    会管鬼面郎叫“郎君”的,自然就只有吴香客。

    后来冲出来解围的人影,自然是鬼面郎。

    沈青青已有半年没有见过他们。虽然头几个月一直写信回家,却从未收过回信。中间回过一次苏州,居然又擦肩而过。

    现在他们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沈青青实在想不通,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看看吴香客,又看看鬼面郎,结结巴巴道:

    “鬼叔叔,你……会不会打他打得太重?……那个大荒剑者,程姑姑可以救他吗?”

    她其实心里想问的是:

    “难道你们早已找到我?程姑姑和你们在一起吗?”

    鬼面郎道:“你鬼叔叔有分寸,他只是昏了过去。”他又看一眼大荒剑者,摇头道:“那人运气不好,已断气了。”

    吴香客幽幽叹道:“他手上沾过别人的血,像这样,已经可以算是善终了。”

    沈青青忍不住叹息起来。

    可是她一口气还没叹完,吴香客就突然板起了脸,揪着她的耳朵,疾步往大路上走。

    沈青青立刻痛得叫了起来。鬼面郎见了,忍不住就想追上去劝解。

    于是这一天,如果恰好有村民打长安郊外这条道上荷锄经过,定会目击这样奇特的一幕——一个天仙似的黑衣美人板着脸,揪着个红衣少年,后面还跟着一个凶神恶煞的高大汉子,一边紧跟一边道:

    “香客,这样不好吧,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

    “不要拦我!这小姑娘不学好,平时贪嘴也就罢了,居然学会了嫖!看我好好教训她!”

    “我哪里嫖?而且吴叔叔不是也总去堂子里……”

    “不许顶嘴!现在是吴姑姑,不是吴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