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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曹炟,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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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8章 曹炟,你赢了

    明云夕觉得今日牢里很不对劲儿,平时就算是人比较少,总归是能够听到咳声脚步声等一些生活的锁碎声音,但是此时此刻,这个世界安静的如同死寂。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爬在牢壁上,将目光尽量往周围探,发现狱卒虽然立在那里,却仿若是死的一样,一动不动。

    “喂,出了什么事?今天为什么这么安静?”

    明云夕跟那人说话,那人丝毫不理。

    明云夕见那人依旧不说话,便伸出手臂,伸直手指,想要触触那人,就在这时,一只白晰冰凉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吓了一跳,转目一看,才发现此人朱衣自拭,色转晈然,不是夏炚又是谁呢?

    “夫君!”她惊喜地唤了声。

    石隐缓缓地走到她的面前来,脸上始终带着深笑。

    明云夕见状愣了下,却又继续道:“夫君,你是来救我的吗?那些狱卒怎么都不动?他们都被杀死了吗?”

    石隐打量着这个女子,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虽然已经在牢里关了多日,但精神仍然很好,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的样子。这虽然不能说是个十足的美女,模样儿却也的确是不错,可是模样儿越不错的女子,越惹得石隐生气,而且她特别不喜欢,明云夕见着他时的惊喜模样,凭什么明云夕就一定认为自己能够等到来救他的男子,而她姬静姝,却只能在绝望中挣扎呢?

    但手中有刀,此时却只是默默地握在手心里把握着,反而向明云夕道:“是啊,我来救你了。”

    “那陈留公主果然守信,是她通知你的吧?”

    石隐不置可否,只又问道:“你真傻,就这么跑了,还跑到死对头的宫里来,若是没人通知我,你会被关到死的。”

    “我就是想看看,我在你的心目中到底有多重要。你数次向我承诺,绝不伤害我的家人,我的族人,可是我却知道你一直在打着车渠国的主义。我既然不能保护车渠国,也没有在车渠国人都在受苦的时候,我却独自在你的身边享福,看着他们在我的脚下哀嚎,我做不到。”

    “那现在又怎样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闯过来,很可能会被曹炟给杀了。”

    却见明云夕一笑,“不会,曹炟不会杀我,他绝不会想在这种时候,再与任何的国家起纷争,我是公主,这一点是真实的。他看着车渠国的面子也不会杀我,我猜他只是想关我一段日子,给我个下马威罢了。”

    “那你来此又有何意义呢?”石隐叹了口气,“你只是为了气我,便冒险来到这里,说实话,我没有感动,只有疑惑。”

    明云夕愣了下,随即自嘲地道:“我自不侈望你感动什么。”

    二人说到这里,有片刻的静默。

    明云夕见石隐手中寒芒闪烁,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抹绝然之色,忽然向着石隐跪下去,“夫君,或许云夕确实做错了,夫君只是感念云夕的救命之恩,而云夕却侈望着夫君的爱情。此时此刻,云夕别的也不想多说什么,我只想告诉夫君,云夕来此,其实是想要带回陈留公主尉迟靖,我知道你爱那尉迟靖至深,只要我带了尉迟靖回去,或者将她留在车渠国,说不定你会放过车渠国。”

    居然与尉迟靖有关!石隐的脸上闪过一闪恶毒的寒芒。

    “尉迟靖?你说,夏君爱尉迟靖,因此你才要想办法带尉迟靖回去?为的,只是救车渠国?”

    “是,求夫君看在云夕一心为夫君着想的份上,放了车渠国吧。车渠国不能毁在我父皇的手中,更不能毁在我的手中。”

    “呵呵——”石隐只是冷冷地笑着,“明云夕,你何苦将自己说的那样伟大?你以为,你把男人喜欢的女子送给他,他就会感念你的恩德吗?他只会觉得你是个贱人。明云夕,你活到这么大,连这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怪不得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话音一落,明云夕只觉得眼前寒芒一闪,接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她怔了下,才啊地尖叫起来,捂着脸惊吓地往后面退去,与石隐拉开距离。

    她的脸上,一道很鲜明的斜着的刀疤,从左额角,一直到了右下巴下,脸上的鲜血从明云夕的指缝中流出来,明云夕那瞪大的眼睛,眼珠子仿若要掉出来,看着她这样的惨样,石隐哈哈地笑了起来。

    直到这时,明云夕才哑着嗓子喊道:“你,你不是我夫君!你是谁!你是谁!你这个恶毒的人,你为何要害我!”

    “夕云,我就是你的夫君啊,你看着我,竟是不认得我了吗?”石隐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救命!救命啊!救命啊!——”

    明云夕惊恐大喊,她是绝不愿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的。

    石隐笑够了,才道;“明云夕,别喊了,附近的人都已经被我们控制,没有人会来救你的,而且这把刀上粹了毒,就算有人来救你,你也同样活不了。你不是很想死吗?很想为车渠国牺牲吗?那我就成全你,可你知道车渠国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此时的石隐,在明云夕的眼里,当然已经不是夏炚。

    而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物,他此刻正在越过夏炚,杀死她。

    想到这里,她忽然恶狠狠地道:“车渠国的公主,绝不会死得不明不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而且我的夫君,他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石隐笑着强调,“你好好的瞧瞧我,你的夫君,不就是我吗?”

    “不,你不是!”明云夕几乎是大喊着。

    石隐笑得越发深刻,叹了声。

    是与不是,反正也没有那么重要,她只是想看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痛苦的死去而已,所有能够好好享受爱情的女人,都该死。因为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爱情。

    明云夕的眼前发黑,伤口一直在流血,她其实却并未感到多少疼痛,但越是这样,越证明石隐说的话是真的,伤口沾了毒,才会这样麻木吧?她定是要死在这里了。她的身子,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滑下去,眼前阵阵发黑,又轻轻地唤了声,“夫君——”

    脑海里出现了与夏炚相识的情景,最后自嘲地笑着垂下头,在失去意识之前,却忽然想到了尉迟靖。

    尉迟靖,你说过会帮我的,你在哪里?

    ……

    石隐眼见着明云夕倒在那里,轻微地抽蓄几下,便再也不动了,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收敛了,冷冷地冲着明云夕的尸体道:“明云夕,你可知道,你的夫君,此时就在这安阳皇宫,他来救你了,可惜,你真是没福气,居然等不到她。不过,女人的命不是都该如此吗?无望的等待,绝望的死亡,只能说你命不好吧。”

    说完,她又看了眼她的尸体,便转身往牢外走去。

    在明云夕断气的时候,夏炚手中的酒杯忽然落在地上,碎裂。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失礼行为,曹炟及尹铉,还有柳溢都看着他。

    夏炚忙道了声,“不好意思,一时失神。”

    “没关系,夏君,不知这安阳的酒,还能喝得习惯吗?”

    自是喝得习惯的,安阳的酒,算是各国中酒制的最好的国家之一,小四河的酒固然也好喝,然而却显得粗糙了些,热烈了些。而夏炚原本就是在安平君长大的小郡王,不说自小娇生惯养吧,那也是品尽了美酒,阅尽了美人,如今在荒蛮之地为君,虽然还是君,但相比之下,自不如在安阳的好。

    但他嘴里却说,“喝惯了小四河的烈酒,这安阳的酒未免太清淡了些。”

    柳溢道:“更烈的酒也有,只要夏君想喝。”

    夏炚却笑道:“不了,其实夏某今日来,的确是有事相求。”

    说着却拍了拍手,随侍逞上一个手掌大的盒子,“所谓礼下于人,才能开口求人。这是夏某送给和帝的礼物。”说着打开盒子,里头却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玉,莹润的光泽召显它的名贵,有时候,一块上好的玉,就是无价之宝。

    曹炟点点头,侍监接过盒子逞上。

    做为见过不少宝物的曹炟,自识得这东西的价值,此时微微一笑,“无功不受禄,不如夏君先说说,此次到我安阳来,到底有何事?”

    夏炚道:“夏某此次来,一是约见故人尉迟靖;第二件事吗,乃是为了我的云夫人。”

    从他说话的顺序来看,约见尉迟靖显然是更重要的事情。

    “云夫人?”曹炟一时茫然。

    “就是车渠国公主明云夕,她年纪小,任性妄为,前些日子居然瞒着我闯入了安阳的皇宫。听说她被和帝关了起来,因此夏某不敢耽误,立刻赶来,希望能够将她好好的接回。而这块碧玉,便是孰她之物。”

    一块碧玉,一个人,似乎很划得来的买卖,但是如果这个人是车渠公主,便又另当别论了。

    曹炟收下了碧玉,道;“没想到夏君与明云夕是这样的关系,若是早知道,必奉为上宾款待。”

    “谢谢和帝,那么——”

    曹炟向柳溢道:“柳大人,让人去把车渠公主接出来,参加酒宴。”

    柳溢应了声是。

    夏炚又道;“还有陈留公主,亦是很久未见她了,不知——”

    “她最近正好外出游玩,不在宫里,夏君,有缘自会再相见,只是夏君这次来的不是时候。”

    夏炚的目光一黯,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尹铉却道:“皇上,何苦要瞒夏君?那尉迟靖谋反叛逆,欲杀皇上,证据确凿,如今更是逃之夭夭!夏君想要见她,却哪里需要问皇上,而是要问夏君自己才对。而且云夫人也绝不能就这样放走,若想见云夫人,必须得拿尉迟靖来换,尉迟靖身犯大罪,理该名正典刑!”

    “什么,靖儿不见了!”夏炚亦是大吃一惊。

    曹炟却只是面目沉沉,“大司马,未经证实的事情,还是不要宣扬得好,免得引起误会。”

    又向夏炚道:“靖儿的确是失踪了,不过,朕相信她只是一时没有回来,她总归还是要回来的。”

    “你——”夏炚还要说点什么,忽然见有人来报,神色惊慌,“皇,皇上,牢里的那位车渠公主,她,她死了!”

    在坐诸人,皆是一惊。

    曹炟与夏炚一行人赶到牢里的时候,死牢已经被封锁起来,非有皇帝口喻,是不可进入的。

    柳溢先行进入看了下情况,出来后,面色难看,伸手拦住夏炚,“夏君,还是莫要进入了,等仪官们为公主整理好仪容再行相见。”

    夏君一把推开他,与曹炟一起进入了牢里。

    牢里的环境并不是很好,谈不上阴暗潮湿,甚至还很干净,只是,牢房就是牢房,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和阴森感。

    牢门已经被打开,为了保护现场,明云夕的尸体还保持着原样,只见她靠坐在墙下,脸上的血染将身上的衣裳染出很多黑紫色,脸上的伤使她面目狰狞,但是生前的绝望与挣扎,还有那双死不瞑目子眸子,都使她备显凄楚。

    大概死前定是很痛苦的,她双手成爪,抓着几根稻草……

    夏炚见状,猛地扑了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好久好久才轻轻地唤出她的名字,“夕夕——”

    男儿有泪不轻弹,特别是像夏炚这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但此刻他的泪水却滚滚而下,因为要努力地忍住哭泣的声音,他整个人都在擅抖着。曹炟见状,便知此事不能善了,这时冷着脸对柳溢说,“不是让你着人去找这位明云夕的底细,怎地她是夏君的夫人,你都没有查出来?”

    柳溢忙道:“已经汇人去给车渠国送信,可是前日接到车渠国的回信,说明云夕并非是车渠国的公主。其他的并未多说,而派去打听消息的人,至今尚未返回。”

    其实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曹炟也明白这点。

    “夏君,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

    “和帝,你要给我一个交待!”

    夏炚说到这里,将自己的外裳脱下来,盖住明云夕的尸体,为她留最后一点体面,然后亲自抱起她,往门外而去。

    他的背影那么孤寂,那么悲伤,曾经曹炟抱着沈婥的尸体,及抱着安歌的尸体的情形又重现眼前,曹炟非常理解此时夏炚的心情,竟然没有反驳他,只是让人好好地调查这件事的始末,为何明云夕在牢里好好的儿,偏偏在夏炚赶来救她的这一日,而被杀死在牢里。

    ……

    入夜。

    万物俱寂。

    曹炟来到了月云夕停灵之处。

    夏炚的目光始终在月云夕的脸上,经过整理,她的仪容是好看多了,但脸上的伤痕外翻,依旧令人恐怖。然而夏炚却似乎看着世上最美的女子,对于曹炟的到来仿若未见,曹炟的目光是不忍落在女子的身上的,只向夏炚道:“晌午时分,死牢所有的牢卒不明原因的失去一段记忆,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公主死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必,是有什么人做了手脚。”

    夏炚噗嗤冷笑,“曹炟,你赢了。”

    “什么?”

    “当年,我强占安阳,把安歌的尸体送到你的手上,你抱着她的尸体出城,一夜白发。我却不能够理解你当时的伤痛,我曾说过,我放了你,便是让安歌看清楚,我与你,谁才是真正的强者,现在,有结果了,你夺回了你的安阳,你是强者。”

    曹炟只是沉默,对于过去的事情,他已经不想再问谁对谁错。

    夏炚又继续道:“只是,我不该用安歌的尸体刺激你,所以现在,你用同样的办法报复了我,我来找我的女人,你却只给我一具尸体!曹炟,倒是没看出,原来你是这样一个呲牙必报之人。”

    “你怎么想也好。”曹炟不想分辩,又道:“现在你打算怎么样?”

    “我要把她带回去,然后再带兵来为她报仇,曹炟,你敢如当年我放了你那样,放了我吗?”

    这是他的激将法。

    然而曹炟却已经不是当年的曹炟,会为了一时的义气之争,而做些什么承诺出来,当下只道:“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幕后黑手也会被揪出来,小四河刚刚稳定,而邾国虽然不想再经历战乱,但若夏君挑衅,我们自也不会不反抗,只是这样一来,不管谁输谁赢,最后都是民不聊生,血流成河,恐怕高兴的,反而是幕后的策划人。”

    夏炚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曹炟,你是不敢放了我。”

    “夏君带着误会离去,确不是我乐见的。但只要真相大白,邾国必派队伍护送公主尸身回国。”

    “真相,真相到底是什么?曹炟,真相是什么?”

    曹炟不知道,所以无法回答。

    夏炚知道,在人家的地盘上,得听人家的。

    当下却也不再勉强,只道:“好,曹炟,我等待你的真相。”

    说着,低首抚着明云夕的脸颊,“你知道,为何,她如此任性,我却甘愿为她放弃车渠国,为了她而只身入邾国来救她吗?”

    “你爱她。”曹炟道。

    “是的,我爱她,你知道,我为何会爱她吗?”

    曹炟神情微动,想到了什么,却并没有将那话说出来。

    听不到曹炟的回答,夏炚自问自答地道:“她性子很像安歌那时候,敢爱敢恨,为了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不惜一切手段。就好像当年,安歌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避免被你这个嗜血王爷杀害,而选择了嫁给我。她是我的八夫人,虽然后来敬恒皇帝作废了那纸婚约,但是,在我的心中,她永远都是我的八夫人。可是,是你把她弄丢了,是你让她千疮百孔,是你,让她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生命,我再也找不回安歌,只能找到一个与她相似的女子,可是,现在,我连她都失去了,曹炟,同为男人,我失去了江山,失去了自己爱的女人,我还能再失去些什么?”

    剩余的,只是命了。

    曹炟明白,若不能够查清楚明云夕的死因,只怕夏炚疯了起来,会不输于当年乌弋山。

    “关于她的死,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但请你耐心等待几日。”

    夏炚终于道:“好。”

    ……

    大殿,曹炟独自坐在案几前,略微昏暗的烛火跳跃着,他的面色沉沉,尹凤和和尹彩玉提着个食盒走进来,跪在案几前,把食物都摆好在桌上,见曹炟始终不开口,而是在想着什么问题,尹凤示意尹彩玉不要打扰,直到把饭菜摆好,才拿了只鸡腿,想要伸到曹炟的鼻端去,被曹炟一下子捏住了她的手腕,“尹姑娘,你在做什么?”语气淡然,没有什么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