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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 遇公子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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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楼里的菜肴虽比不得皇宫御膳房的珍馐,但落在从未吃过民间饭菜的靖辞雪主仆眼里,却是相当美味。一顿饭吃下来,自是无比舒心。

    用完饭后,按适才说好的,亓官懿与馨儿先把礼物送回马车,靖辞雪与素珊先在酒楼附近随便逛逛,等他们赶回来。

    今有美人,白衣胜雪,游行在喧嚷的金陵城街头,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就连边上的小婢也长得秀丽无比,但却不好惹。见旁人目光赤.裸地打量靖辞雪,素珊不悦地扫视了一圈,带有警告意味的目光终于让他们收敛了。

    金陵是国都,皇城所在地,多是权贵子弟,平民百姓虽看不出眼前两位女子的身家背景,却也知得罪不得。

    素珊叹道:“少了亓官公子压阵,果然逊色许多。”

    靖辞雪拿起小摊上的一个麒麟香囊,轻嗅了下,嘴上却道:“素珊果敢霸气,一点也不逊色于男子。”

    闻言,素珊忍俊不禁。

    “你也来闻闻。”靖辞雪也把香囊置于她鼻下,问道,“与我送你的香囊有何差别?”

    素珊细细闻了闻,又解下腰间的香囊,对比了下,回道:“香料不同,气味差异也大,但却一样的好闻。”

    靖辞雪轻轻点了下头:“不论是珍贵的香料还是山间里的寻常香草,均无高贵低贱之分,也无用处大小之别。只要这山间草肯努力生长,不屈不挠,不卑不亢,必能为人间添一抹芳香。”

    “素珊明白了。”素珊不禁握紧了那只麒麟香囊,转而对小摊的主人说,“婆婆,这只香囊多少钱?我要了。”

    “诶,五文钱,小姑娘。”那婆婆比出五根手指,满脸慈祥。

    “姑娘好生厉害,单从香料就能说出这一番道理来。”摊子边多出了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伴着一把如春风般温和的嗓音。

    他伸手拿起摊子上的一只香囊:“千里马犹需伯乐赏识,这香草虽无贵贱,却也需遇得一个识香懂香之人才好。”说着,也掏出五枚铜板递给婆婆。

    “公子说的有理。”靖辞雪谦和有礼中又带疏离。

    素珊买下香囊,抬眼看到靖辞雪身边的男子——翩翩白衣,公子如玉。只一眼就觉熟悉而亲切。那公子也冲她点了记头,唇畔含笑,叫人如沐春风。

    他微微侧身,让素珊扶着靖辞雪过去。这个人,从衣着到谈吐举止,无一不体现出他优良的涵养。

    这时,街道上的人流纷纷往一个方向汇集,前方医庐外不时围满了人。靖辞雪与素珊赶过去时,听到人群中央有人不悦道:“又是你!快走开快走开!从年前闹到现在,你当我这是什么?真是晦气!”

    “大夫,大夫!我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哥哥!求求你了!”

    素珊拨开人群,和靖辞雪走了进去。只见一个布衣女子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她身边的推车上躺着个奄奄一息的男子,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全是红斑。

    围观人群里不时有人指指点点。

    那大夫许是觉得尴尬,稍稍改了改脸色,道:“唉,姑娘啊!算我求你了行不?你别在这跪着啦,你让我……”抬眼看了圈围观的人,“你让我一张脸往哪搁呀?”说着,在自己脸上拍了两拍。

    那女子依旧含泪磕头,只求他救人。

    “姑娘啊,你哪能这般死心眼呢?我早说过了,你哥哥这病非千金难治!我可以发善心不收你诊金,可救命用的药材都极其珍贵。我这是医庐,不是善堂!快走吧!”大夫使了个眼色,身后俩小厮立即上前来拽开那女子。

    “不要!大夫,大夫,我可以为你做牛做马,只要你肯救我哥哥,就是要我的命也行啊!”那女子不停地挣扎,她悲切的面容引起了周围人的同情,当场有人出声帮她求情。

    大夫深觉面子上挂不住,可要他治病救人还免费赠药,真心做不到。当即挥了挥手,准备进屋关门。

    “慢着!”

    周遭的私语声戛然而止。

    大夫转身望了圈,最后定在那披着白色斗篷的美貌女子身上,“不知姑娘有何见教?”

    此时,围观人群都有些痴痴地望着这个突然出声的女子,美则美矣,却过于清冷,似乎难以接近。

    “当今国主奉行以仁、德、礼治国,所有斓瓴臣民都当遵行。何况此乃皇城脚下,斓瓴国都!你是医庐的大夫,更应当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上行国策下救黎民,怎可因她兄妹二人穷困就见死不救?”靖辞雪如是说道,听得周遭人吃惊不已。纤纤弱质,居然一开口就是国策!

    大夫的脸色青了又白,十分难看。

    “姑娘说的确实在理!”大夫作揖道,“只是老夫惭愧,没姑娘你的这番顿悟!看姑娘衣着谈吐想来是出身不凡,岂能理解我等市井平民?”

    “大夫,你这话就不对了。”素珊扶起那布衣女子,昂头侧目道,“市井平民或高官富贾,都是斓瓴子民,上行下效,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该顺应旨意,以仁德礼规正自身!”

    周遭人又是一惊,这婢女的谈吐居然也如此非凡!

    大夫觉得在这方面自个理亏,索性道:“老夫的医庐不是善堂!自幼学习医术说的好听些是为了救死扶伤,说白了是一技傍身,能以此安身立命。我若今日义诊,明日赠药,那谁来救济我?”

    靖辞雪沉默,素珊亦无从回驳。大夫的话不无道理。

    “两位姑娘面慈心善。其实,要老夫救人不难,只要两位姑娘替她付了医药钱,老夫立即救人。”他比出一根食指,“既有国策在前,那老夫也不多收,只一百两纹银。”

    围观众人不禁哗然。

    一百两?不知道是这大夫唬人呢,还是推车上的男人当真病重难以救治?

    “小姐。”素珊来到靖辞雪身边,轻声道,“银子不在我这,我自己带的那些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大夫平时见过的人多,当下就看明白了。

    “姑娘要是拿不出银子,那也就别怪老夫无能为力。”大夫冷漠地扫了靖辞雪主仆一眼,准备往回走。

    “姑娘,可否容在下为令兄诊一诊脉?”

    闻声,欲回医庐的大夫转了回来,散开的人群再一次聚拢。只见那公子白衣胜雪,温文尔雅,对着那布衣女子拱手作揖。

    “在下略通岐黄,令兄的病状在下也曾遇见过,不知是否相同。”

    “真的?那太好了!公子快请!”布衣女子喜极而泣,抹了把眼泪,请白衣公子给她兄长诊脉。

    白衣公子经过靖辞雪时,略一点头,唇畔含笑。

    “小姐,是他。”素珊轻声道。靖辞雪不语,目光却随白衣公子而去。适才刚见过的公子,她自然记得。

    “这位公子,老夫劝你一句,这病恐有传染之嫌呐。”大夫话一出,围观人群随即往后退了又退。

    “这病的确会传染。”话一出,围观人群再退,连大夫也退回医庐,站在门口看着。布衣女子咬了咬一瞬苍白的下唇。

    而白衣公子依然伸出二指,准确无误地探上病人的脉搏,“不过不是现在,再耽搁下去可就另当别论了。”

    “求公子救救他!”布衣女子跪下,直磕头。

    靖辞雪过去扶她起来:“公子既已给你哥哥诊脉,定然会救他。你跪在这只会打扰他。”布衣女子想了想,点头,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家兄长。

    白衣公子朝靖辞雪感激地笑了笑。

    诊完脉,他取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黑色丹药,给病者服下。又掏出一盒药膏给布衣女子:“这药膏,每逢日出日落时分涂于眉心、太阳穴两处,在分别于午时、子时两个时辰用清水将其洗尽。若逢雨天,不可涂抹此药。”

    “你还需多备几块泡过三个时辰艾草汁的面纱,照顾兄长固然重要,你自己也需小心。”白衣公子又转而对大夫道,“可否借笔墨纸张一用?”

    大夫这倒大方,当即让小厮取来给他。

    白衣公子不假思索,写下一副药方,又取出一锭银子给布衣女子:“按药方抓药,这副药初时难以入口,但一定要喝,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记住,早中晚各三次。另外,这药渣可给你兄长药浴之用,每次需药浴一个时辰。我说的这些,你可记清了?”

    “记清了,记清了。”布衣女子接过药方,却死活不肯要银子:“公子给哥哥看病已是大恩,这银子我们是万不能接受的。”

    白衣公子犯难了,求救似的看向靖辞雪。

    靖辞雪轻笑,对布衣女子说道:“姑娘,你若不接银子,如何买药救你哥哥?你平日里还要照顾他,怕也无机会出去做工赚钱吧。”

    布衣女子坚定的神色稍有松动。

    “就是啊,姑娘。”素珊接话道,“公子大恩你与兄长先记着,他日再报答不就成了么?”

    布衣女子看了看面前的三人,终于接过银子,又要下跪被素珊及时扶住。

    “姑娘,你且记得人穷志不穷,我们女儿膝下也自有万两黄金。”素珊如是说道,靖辞雪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布衣姑娘一怔,然后满是佩服地看着素珊,点头。

    “公子与两位姑娘的大恩,我简依依他日必当报答!”

    他们目送简依依推着推车离开。白衣公子说要亲自送他回去却被简依依拒绝,这对兄妹虽衣着简朴,但情谊着实真切,素珊不禁想,她是否也有个哥哥?

    “感谢姑娘仗义相助。”围观人群散尽,白衣公子对靖辞雪说道。

    靖辞雪与素珊对望了眼。靖辞雪说道:“救简姑娘的是公子,若说谢,也应是简姑娘谢公子的仗义相助才是。”因此一事,靖辞雪对他少了些许疏离。

    “姑娘聪慧,应懂得在下所言。”白衣公子温和地笑了笑,不直言,而是拱了拱手,“在下姓福,名晔,墨羽国人士。敢问姑娘芳名?”

    “雪儿。本土人士。”靖辞雪言简意赅道。

    “公子来自墨羽国?”素珊蓦然出声,自己先是吃了一惊,见福晔望向自己,尴尬道,“小婢名唤素珊。”

    福晔倒是不以为意,泰然道:“在下确是墨羽人。”顿了顿,又道,“素珊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素珊登时噎住了。她只是突然一问,哪里知道自己为何发问?

    正犯难时,福晔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替她解了围。他是这般说的:“墨羽国虽比不得弥月的浩然大气,也不比斓瓴富贵显赫,但是个山清水秀四季如春的地方。世间众人多是向往,姑娘想必也是如此吧?”

    素珊点了点头,又听他继续道:“可是却很少有别国人士真正踏足墨羽。”

    “是因盛传的墨羽巫蛊之术么?”靖辞雪淡淡道。

    “难道雪儿姑娘不怕?”福晔反问道。

    “若去墨羽,自是去寻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颐养身心,何须去关注这些?”靖辞雪并未正面回答。

    “那雪儿姑娘可也是向往墨羽的仙人之居?”

    靖辞雪望着他,点点头,又摇头,然后看向穿梭的行人:“自是向往的。可我去不了。”幽浅的一声喟叹,飘进了福晔的耳朵里。

    福晔望着她绝美的侧脸,说道:“姑娘若信得过在下,在下可以带你去墨羽。”

    靖辞雪回眸,清冷的眸滩闪过一丝惊喜,只一瞬便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