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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血狮与红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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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五百人,不,是四百更少!是一群游骑兵!

    然而在这个不见一丝星光的沉夜,在这个纷乱的环境,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判断出敌人的数目,因为这一彪骑兵竟然没有点亮一支火把,穿过要塞与帝国大营之间平缓的坡道,人与马都像是黑暗中出没的鬼怪,金属马掌的马蹄成百上千地抬起、落下,整齐划一逐渐汇聚成一股震彻人心的力量——一阵急促的鼓点穿透了所有人的鼓膜,恍如天际的滚滚雷鸣。

    “所有人,结长矛阵!拉上拒马,五个,不,三个就够了,他们的锋面很窄……”

    亚联内森发出一连串的高喊,显示出他区别于传言中只会杀戮平民的疯子武夫形象的军事素养,然而这一连串的命令,在纷乱的大军中几乎完全被喧嚣吞没,几个试图执行命令的军官四下散开,却甚至连整理出一个队伍的人手这样的简单事情都无法做到,慌乱中的士兵们已经无法承受接二连三的打击,他们脸色苍白地聚在一起,却完全手足无措,更别说去弄到不知道放在何处的长矛了。

    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凌乱纷杂,人人畏战的时候,没有什么能够拦住一股骑兵。哪怕只是一群轻骑兵。

    “混蛋!”

    伯爵怒吼了一声。

    因为这个时候,仅仅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那一支骑兵蹄声,似乎便已经震耳欲聋。

    当伯爵的目光转向那个方向,营地里燃烧的火光,刚好映亮了那一幕惊人的场景……两扇原木捆扎起来的厚重门扉发出了一个令人牙酸骨痛的刺耳鸣声,然后,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木头竟然仿佛皮条一般向内弯曲,成为一个令人无法置信的形状。

    时间停滞了那么一刻,在所有帝国人惊恐的目光里,那门扉弯曲,断裂,木条崩起……在最后的一声吱嘎怪响里,离开门闩,带走两旁的木墙,然后那摩擦就像是迸发一般化作轰鸣!轰鸣里,原木的碎片带着锐啸箭矢一般飞向四周,恐怖的动能削飞了几颗脑袋,带走六七个人身上的零件,让他们的惨叫声激发出人心中更多的惊恐。

    防御在一刹那就被突破了。

    轻骑在木屑的飞舞中前行,穿过狭窄的门扉,然后如鸟儿展翅一般布开阵型,些许的凌乱在眨眼间就被整理,马匹吁吁地喷出一声响鼻儿,有些笨拙地开始新一轮的加速和冲锋。

    黑色的布匹在他们身上被撑开,一朵朵黑色的郁金香便在风中盛开,闪亮如银的长枪从旗下伸出,在火光中跳跃着血色,恍若死神镰刀的锋尖。

    而它们面前的敌人,仍旧在呆滞着,看着那一枚枚闪亮的枪尖在眼中越发扩大,在半空中画出了一道直线。没有对于切入点进行什么细致的选择,长枪刺入胸膛,分开肋骨并继续向前!

    两个,三个……

    终于不堪重负,长枪的木杆在脆响中接连折断,但在那之前它们已经刺穿了四五个人的胸膛,马蹄纷飞着踏过仆倒的伤者,迫使他们发出最后的濒死惨号,而骑士们面无表情地扔下手里折断的矛杆,长剑挥动,一颗颗头颅就在空中画出了鲜血的弧线!

    神皇在上啊……

    千尺之外,目睹了这一切的卡利法师在咬着牙,然后从牙缝之中挤出那个低微的祷言……作为帝国的一员,他能够想到的武力信仰的只是那位古老的皇帝。然而,伊斯甘达尔的威能在当今或者已经消弭殆尽,法师的声音在这纷乱的环境里听起来是那样的微不足道。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简单的轻骑在这一刻竟然如洪流一般倾泄而下,不大平整的锋面或者像是缺陷,然而在此刻的帝国人面前,那在火光中闪动的枪尖,几乎等同于无数地狱犬的獠牙,可以在眨眼之间吞噬掉任何人的灵魂。

    人体在刀光和马蹄间变成纷飞的血肉,触目所及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屠场。

    可怜的帝国士兵们在进行着最后的挣扎,他们慌张地夺路而逃,向着任何的方向,然而不过区区半个沙漏的刻度里,他们就会注意到,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那支恶兽一般的骑兵仿佛早有预知一般,他们转过头便将这些可怜的逃票者圈在一处,仿佛形成了一个死亡的漩涡,几百名胡乱逃跑士兵被聚合,被席卷进入这个漩涡之中,转瞬就被碾成粉碎。

    耳边的嘈杂,忽然有些遥远。

    这位强大的法师此刻也已经丧失了法师那种独有的高傲淡然,燃烧的火光也无法掩盖他面色上的那一片青白。眼前那崩溃已经无法遏制,而速度他想象中还要快得多……三角的阵势冲开帝国人的军营,仿佛传说中的圣人用神迹劈开海浪,骑兵在后,溃兵在前。

    战争,这就是战争。

    卡利的唇皮颤抖着,忽然发现自己此时才明白了战争的真谛……

    永远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个样子,在接触过这样的面对面的厮杀之前,生活在和平里的人很难去臆测战场上的空间。战斗就是一抹彻骨的寒冷,凛冽森然、雪亮的刃锋是如何插入喉咙,让鲜血飞溅,融入夜色——垂死者竭力挣扎,血沫逆呛入肺叶,伤者因而声嘶力竭地咳嗽起来,无比悲惨地蜷缩着死去。在最后的时刻到来之前,用衰悲无力的目光盯着他所能目及的最后景色。那应当是一幅逐渐变得黯淡、并且静止下去的画面。

    已经输定了……

    法师悲哀的想到,在普通的战场上……战损超过一成半左右,双方就会分出胜负,能坚持到战损三成不退的就是部队中的精锐了,而部队数量越多,这个数字反而就会越低,兵员之中精英一旦低于某种比例,那些可怜的农兵根本就不可能有固守的勇气,对方汹涌而来的马匹就足够让他们溃退,冲散己方的阵势,最终撒得到处都是,而这些溃兵更加容易影响更多的队伍,传播恐惧。

    所以,战争中经常有人会抱怨领主的残酷,因为大部分农兵都会死于督战队的刀或者箭矢之下——但实际上这种做法也有其无可奈何地一面,如果不能制止溃退,那么整个战争就输定了。

    但还有机会……

    没错,还有机会,牧师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法师用力的抬起头,将视线转向身后,在那里,洁白的光泽正扫过一片片士兵,充沛的神能冲进每一个人的身体,用温暖和兴奋驱走他们心中的惶恐,让他们重新拿起剑,列齐阵型,尽管他们武器长短不齐,衣甲凌乱不整,然而至少已经具有了名为队伍的东西,

    “亚联内森伯爵……阻止那队骑士,这里所有的士兵,都交给你来支配!”

    法师喊道,同时念诵出一个咒文……软垂的手臂因为胸腔的扩张而舞动了一下,钻心的疼特让法师的额头冒出了一层油汗……不过,几十年在奥术中探索而得来的意志力如同坚固的堤坝,挡住了这一波侵袭,让他将这个咒文念诵完。五个光点在空中闪烁了一下,刷地一声带着光泽的尾迹,冲过几百呎的战场,将两个不小心靠得太近的图米尼斯轻骑洞穿!

    两人两骑倒地的刹那,法师就注意到那支骑兵队伍在变动……优先攻击敌人的法师,这是冲锋中骑士们的惯例,否则即使只是一个正式法师,也会在骑兵队伍里扯开一大块最危险的空间。

    “混蛋!”

    亚联内森伯爵瞪大了眼睛,在心中咒骂着,咒骂敌人的疯狂,也咒骂身边那个法师的狡诈……因为面前那骑兵绕过了一个大圈,他们冲向的方向,是这位伯爵的阵营,他带到这里士兵都是精英,上阵见过血的老兵,即使武力不见得多么出色,但战场经验却绝不是那些农夫们可比的,每一个死亡都会让这位血狮伯爵感到胃部一阵抽痛。

    然而咒骂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位伯爵低下头,被须髯和横肉填充的面孔微微颤抖,可是扭曲的面孔竟然逐渐平静下来,那种疯狂嗜血的表情在这一刻竟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

    “听我号令!反V字,弩手两翼,塔盾侧风!”

    血狮不是屠夫,这位伯爵自然并非一个只会欺压平民的狗屎贵族,他拥有的,不仅是与他的外表相称的力量,还有高等骑士的能力,几乎绝不逊色于任何的一位武夫。

    冲刺无法遏制,但可以减缓,包围他们,骑士的两翼正是最弱的弱点,尤其是这些没有任何马甲防护的轻骑士兵!

    图米尼斯的骑兵还在前进,人和马都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气,他们的面前,没有敌人,只有溃兵,溃兵,溃兵……溃兵就是战场上的毒药,在敌人的冲击之下,丝毫无法起到任何阻拦的效果,只是一味地沿着军营的两侧逃窜……

    “呵呵呵呵……”

    亚联内森伯爵张开嘴,然后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嘶哑的低笑,像是狮子发现猎物之前低沉的咆吼声,兴奋的咆哮。

    这头血狮的眼中,密密麻麻的浮现出一层血丝,在火把的光泽里,如涂上了一层鲜红的光影,这眼睛盯着那个目标,将所有的一切,士兵,阵营,崩溃或者责任,都抛在脑后,只有炽烈的战意,火焰般燃烧。

    他轻抖马缰,那匹巨兽一般的坐骑便开始加速。马匹的肌肉颤动,蹄声轻盈,仿佛知道,自己的主人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猎物,他将要在下一瞬间,就撕开它的咽喉,戳穿它的心脏……。

    那一支骑兵的咽喉,就是奔在最前方的那个身影……

    这支拙劣的轻骑队伍不齐,人员不丰,他们甚至连二流也算不上,然而正是因为有那一骑在,有那暗红色的一骑在,所有的一切劣势,才会没有迸发。

    那个人,那个首领,用他的声音压制住身周的锋线,将之化为切断敌人的利刃,用他的智慧驱动着这利刃刺向帝国人的每一个要害,也用他的力量化作这武器最为锋利的尖端,正确的说,是因为那一个人的努力,这支骑兵才会一直保留着冲锋的力量,将十倍于己的敌人,一次次地冲散分割,

    那红色的身影,竟然是一个女子,随手甩脱身上被剑风撕裂的披风,露出下面那做工精致的甲胄是如此的轻柔贴合,在火焰中勾勒出女子惊心动魄的曲线,即使她的脸上,那金属的面具仍旧没有露出一分她面容的秘密,然而似乎已经可以,从这身体的比例中推测出她面容的一点秘密,那是令人惊叹的,绝美的

    然而,如同玫瑰娇艳的花朵总是与毒刺相伴,这美丽下隐藏的,是足够的恐惧与更多的危险。

    她手中的剑。

    那或者不应该称之为剑,长近六尺,宽一尺,厚一寸……深沉幽暗的金属,或者更像是一块钢铁而不是武器,当距离足够接近时,那黑影挥动的风声沉郁,便惊心动魄得如龙的咆哮!

    她一剑挥出——带起一道泥土与烟尘构成的鞭子,直接将一个骑士连人带剑分成两段。然后圈转回来,劈在另一个骑士的盾牌上。厚重的钢盾在一击之下像玻璃一样碎裂开来,四散飞射的钢片像是刀子一样割开了主人的身体,一道血箭冲天而起,让这位英勇的骑士一下子就变成了散碎的血肉团块……

    弩矢来了。

    帝国人终于发动了这混乱与崩溃的一晚之中,第一次的进攻,尽管军弩的弓弦响动稀稀落落,然而稀疏的箭矢还是把一些麻烦带给了那些骑兵,被箭矢击中的马匹嘶鸣着摔倒,于是那锋矢上,就出现了一些空隙。

    危险地空隙。

    亚联内森冲锋。

    一人一马的冲刺,几乎是在敌人近在咫尺的时候,那匹怪物一般的巨马从纹丝不动到最高速度,只用了了一个呼吸!隐约的风声几不可闻,然而对于剑手来说,这无声远比呼啸更加惊人——漆黑的大剑在火光中挥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弧线向前,近十尺的距离内,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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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剑相交。

    伯爵手中的剑也同样是一柄魔法武器,两臂长,一掌宽,用他领地之中近半的财富,从一小队佣兵的手中换来的古代遗产,剑锋上隐约有电芒闪烁,在击中目标的刹那,就会化为爆破的雷光,然而这柄价值万金的利刃在敌人的面前几乎不值一提,两者之间的重量差异,让这交剑的结果几乎完全注定……巨剑蛮横的撞开对手,去势不竭地擦过伯爵的头顶,可怕的暴风掀掉他的头盔,那金属防具的边角刮开伯爵的额角,一刹那涌出的鲜血便溢满了他的半张面孔。

    心中的惊恐让这位伯爵咆哮起来,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在力量的交锋上输掉,那从剑刃上传来的力量让他一瞬间联想到传说中的巨龙!火烧一样的疼特从虎口,从每一个指节上传来,虽然勉强握住了那柄剑,然而手腕已经麻木得丧失了知觉,更别说是舞剑继续作战了

    不出意外的

    将军狞笑一声,那一刹那他的手里已经紧握住了另外一柄剑,那是一柄细细的刺剑,剑刃上浮起一层血红色的雾气,简直像是黄蜂的尾针一样锋锐,刺向了女子的心窝。轻盈的刺刃在他的力量推动下迅捷无论,向前划开空气,仿佛一条拉的笔直的血线。

    魔法武器

    这是杀戮的手段,挥开了长剑的女子已经没有武器,根本就避无可避,男爵用尽全力向下一刺,它几乎可以想象到马上自己就可以享受到这个女人的闷哼或者尖利的叫喊。‘可惜了’他的心中一瞬间掠过这个念头,因为手中的魔法武器拥有的力量是血之诅咒,被这恶毒的武器刺中的伤口,周遭血液就会在短短的时间里被吸食干净,即使没有能够刺中心脏,也同样会让对手在一个呼吸间丧命!

    但下一刻——

    他却心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