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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殊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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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七章殊途(上)

    日升月落,星辰寥寥,不记得走过几个白天,也忘了历经几次黑夜,眼前的景致路途一直在变换,每一日都不尽相同。唯有朔风一路相随,从长江以北吹到长江以南,吹白了西北平原,吹黄了八百里秦川,吹皱了咸阳湖一池春水。

    昔日风调雨顺的丝绸之路第一站,终于迎来了今年第一场雪,只是,这雪下的未免有些孤单。曾经川流不息的世纪大道,如今已是变作无人之境,宽阔的路面上遗留着被落雪遮盖的车辆,熙熙攘攘,汇成一条沉默地长龙;晶莹六棱雪瓣自天际纷扬而下,将这座游荡着无数阴灵冤魂的空城覆上一层清冷雪白;城市在悲鸣,林立高楼间穿梭着哭嚎声,声音穿过水泥混凝土,钻进一户户洞开或紧闭的门窗兀自回荡着,久久不曾散去。

    千百年前,这里除了黄沙别无他物,第一个踏上这片土地的人赋予它与世长存的漫长生命;千百年后,历经辉煌与平淡的城市即将湮灭于岁月之际,终于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一辆灰头土脸的依维柯小客车出现在视野当中,由远及近,甩着泥点子疾驰而至,风尘仆仆的客车在茫茫雪地里撒野,屁股后头留下两条深深的车辙。车速不快,轮胎也没有防滑链,车身满布泥泞,挡泥板边缘坠着藕断丝连的污泥绺子,轮毂飞旋,泥绺子好似招展旗帜,迎风四溅。客车穿过死寂街巷,朝着世纪大道缓慢前进,行至入口处,速度骤然减缓,徐徐停了下来。车子停了片刻,前机盖蒸腾着热气,将洒落雪花融为滴水,蜿蜒流转。

    后车门打开,两条大小不一的影子飞蹿而下,撒着欢儿跑出老远,紧随其后下车的姑娘唤了一声,脸颊冻得通红,忍不住打了俩喷嚏。

    “一诺,把衣服穿上,别着凉。”研究生吸了吸鼻子,拎着一间大红色羽绒服蹦下车,披在了姑娘肩头。

    “好冷啊。”一诺没客气,哆哆嗦嗦将衣服穿上,搓着手钻回了车里。

    “别管那俩小畜生,看看前边路况怎么样,搞不好又要走路。”副驾驶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路茜推开车门指着大道入口方向,道:“还有多远?”

    “不到三十公里。”驾驶位置的小魏摊开地图瞅了瞅,咧嘴一笑:“快到了。”

    “你们别下来了,嗖冷的。”研究生揉了揉耳朵,垫着步子跑向大道入口位置,那边车龙隐没在雪层之下,远处看白花花的刺眼,不好分辨道路中是否可以行车。

    “带着这个。”路茜从车里捞出一把砍刀抛给他,叮嘱道:“小心点儿。”

    客车等候在大路中央,研究生一个人提着刀大步走了过去,路上有许多坟起的雪包,有些似乎在隐隐颤动,不仔细看还真不容发现。研究生熟门熟路,走到震颤的雪包跟前一刀剁了下去,刀刃钻进雪层发出一声骨骼碎裂声响,研究生拔出刀,雪亮钢刃上挂着一串乌黑粘稠,臭气扑鼻。

    小魏把车熄了火,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打瞌睡,车厢里喊声震天响,明俊伟四仰八叉躺在最后一排,睡得昏天黑地。

    “好家伙,明哥这一觉睡得够长。”小魏回头瞅了眼,嘿嘿笑道:“从临潼就开始打呼了吧?”

    “差不多,中间都没醒过。”一诺闻言一乐,走过去给他掖了掖毛毯,后者浑然不觉,鼾声依旧。

    “醒着也像睡着,睡着倒像醒着。”路茜幽幽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小魏和一诺脸上的笑容黯淡了几分,摇摇头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研究生喘着粗气跑了回来,看他的表情,估计前边的路况不太理想。

    “不行,得走路了。”研究生捧起一把雪擦净刀刃上的血污,遗憾道:“堵的厉害,路中间还有点儿动静,行尸应该不少,没死绝。”

    “唉,没办法了,走吧。”小魏早有预料,折起地图塞回怀里,回头喊道:“起床了嗨!”

    后排的睡梦罗汉被惊扰,哼哼唧唧翻过身,没等几人反应,隆隆鼾声再次响起。一诺苦笑不止,和小魏收拾起车厢里的装备,不再去管赖床的明大侠。路茜一阵无语,从座位中间爬进后车厢,帮着两人将衣服毛毯一应事务塞进背包,然后走近后排,探手揪住了睡梦罗汉的耳朵。

    “起床!”路茜凑近她耳边一声高喝,手里力道不减,拧着耳垂就给拽了起来。

    “诶诶诶…”某人捂着连声痛叫,挣扎几下发现挣脱不开,只得坐起身告饶:“醒了醒了,茜茜手下留情,快撕掉了……”

    “撕掉得了,留着也是摆设。”路茜又好气又好笑,故作生气的嗔骂一句。

    “那不能,丢只眼睛还好说,再丢个耳朵可就破相了。”明俊伟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呵欠连天的揉了揉左眼,瞟了眼窗外,疑惑道:“怎么不走了?”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了呢。”路茜气哼哼的捡起眼罩递给他,道:“前边路堵住了,接下来得走路。”

    “还有多远?”明俊伟吹了吹眼罩上的灰土,拉开皮筋套在了脸上。眼罩是一诺给他手工制作的,圆圆的眼罩正面是一只可爱的hellokitty,粉色背景和猫头配上明俊伟黝黑的肤色和胡茬,简直不忍直视。

    “大概还有三十公里,不算远。走过这段儿在换车吧。”路茜瞅着他那滑稽的眼罩噗嗤乐了,伸手给他调整了一下位置,道:“收拾一下,先吃点东西,外边可冷。”

    “这边也下雪了?”明俊伟抬起袖子擦了擦车窗,望着窗外一片雪白,感慨道:“要不咱别走了,就在这儿寻个地方住下得了。”

    “赶紧的,别磨蹭。”路茜翻了翻白眼儿,拽着胳膊给他推下了车,笑骂道:“姜河他们可还等着呢,再消极怠工就取消你的酒水供应。”

    “好好好,现在你是老大,听你的。”明俊伟咧嘴笑了笑,将毛衫领子竖了起来,摸出兜里皱巴巴的香烟点上,抱着膀子看几个人忙活。

    小魏和研究生清出一片空地,从车里拖出两个黑漆漆的纸箱子,见明俊伟顶着鸡窝下了车,小魏贼笑道:“帮把手,今天开顿荤。”

    “还有肉吃?”明俊伟眼前一亮,顿时来了精神,乐道:“那得喝点儿,暖暖身子。”

    “不准喝酒,待会要赶路。”路茜冷不丁出现在三人身后,不由分说抢走了箱子里的一瓶芦河王,叮嘱道:“你仨谁都不许喝,听到没?”

    “是是是,不喝不喝…”三个老爷们立马做出一副鹌鹑相,等路茜返回了车里,研究生才鬼鬼祟祟从怀里掏出一支扁酒壶,冲着明俊伟晃了晃,笑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明哥不怕,敞开了喝。”

    “好兄弟。”明俊伟喜滋滋的接过酒壶,扭头瞅了眼客车,见两女都没看他们,急忙拧开盖子嘬了一口。

    “啊~~舒服。”明俊伟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将酒壶递给两人,然后取出了箱子里的一堆乱七八糟事物,乒乒乓乓组装了起来。家伙事儿不大,三两下就组装完成,这是他们离开酒泉时,从那个栖身饭店顺来的简易烤炉。

    酒泉大雪漫天那阵子除了冻僵大片行尸,还给他们带来了一个便利,那就是食物。一伙儿人啃了许久又冷又硬的垃圾食物,雪季降临总算是有了改善伙食的机会。那阵子明俊伟和小魏还在养伤,整天吃那些与石头无异的东西实在是扛不住,一诺和夏雨忧心两人伤势,只好开动脑筋,想办法给他们搞些有营养的吃食。

    但是想归想,怎么搞却成了一大问题,虽然冰雪给她们提供了冷藏食物的便利,可前提也得有食物啊,那会儿俩人身边除了两个伤员,就只剩下活蹦乱跳的大黄狗,黄狗跟他们风里来雨里去,两个姑娘也舍不得给它炖了,再说那黄狗瘦骨嶙峋没二两肉,除了炖骨头汤,没有别的用处。

    肉食暂时无法解决,俩姑娘又打起了其他主意,反正城内基本上已经没有行尸困扰,俩人白天出去找找物资没什么威胁。这座城市沦陷的速度显然更快,城内可用资源倒是可以挖掘,两个姑娘寻摸了几日,瓜果蔬菜找到不少,唯独缺肉。不吃肉没力气,伤口复原速度也慢,这可咋整呢?此时,两个姑娘灵机一动,做了一件潘珞曾经做过的事。

    没错,超市基本席卷一空,菜场食品店也没有可回收的吃食,但保健品商店却一直无人问津啊。俩姑娘一合计,觉得有戏,酒泉好歹也是市,其中肯定不乏一些医疗保健门店,店里或许没有大鱼大肉,但人参虫草这些玩意儿绝对不缺,再不济还有脑白金呢。于是,明俊伟和小魏的伙食从某天开始便上升了规格,研究生也跟着沾了光,虽然吃起来味道有些奇怪,但是元气绝对大大的补充了一把,两个伤员还算充分吸收营养,可苦了研究生,光鼻血就淌了好几回。

    就这么乱七八糟大补了一阵子,俩人的伤势终于日渐好转,明俊伟虽然还不能干重活儿,不过精神状态已经好了许多,起码清醒的时间总算多过了昏睡。几人商量了一番,决定等明俊伟身体再恢复些便撤离,当时距离姜河一众人离开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按照之前的约定,其实他们不用着急走,只不过城里一直下着鹅毛大雪,再不动身担心大雪封路。

    既然要跑长途,汽油肯定不能少,邵山留下的卡车跑不了多远,他们当时返程也缺油。一诺和夏雨搞点吃喝还能行,折腾汽车汽油多少有点吃力,好在伤员情况已经好转,研究生得以抽出时间去准备跑长途的一应事物。那几天三人分工明确,夏雨留在饭店照看伤员,一诺外出寻找吃食,研究生则是全城乱转搜刮汽油。

    再后来,某日外出采油的研究生提前回到了饭店,不光带回几桶油,还领回来一个路茜、一只狸花猫、一车鸡蛋腌鱼大米……

    路茜将他们离开时候发生的事情告知了众人,并且着重传达了姜河的意思,几人对此没有太多异议,虽然不知道姜河具体什么打算,可既然他这么说了,那想必有他的道理。对于他们而言,去渤海湾也好,去古城也罢,其实都一样。

    有了路茜带回物资的助力,众人返程时间便提前了许多,回想起来,他们在饭店每日烤着火吃鸡蛋喝烧酒的时候,姜河他们正在海上搏命,相比之下,留下来确实更加明智一些。

    就这样,二号小分队安然度过最艰苦的一段时日,相依为命的几个人感情迅速升温,比之从前奔命搏杀不知惬意了多少倍。然而好景不长,路茜回归的意外之喜让几人淡忘了一件事。唯心些讲,他们这伙人似乎真的命运多舛,噩运仿佛盯住了他们,每当情况有所好转,磨难总是接踵而来。

    准备离开的前一晚,饭店里灯火通明,仿佛明朝大路坦途,此后避灾消祸再无忧愁;可第二天一早,夏雨冰凉的身体再次将众人拉回了残酷的现实。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没有任何征兆,昨夜还鲜活的人儿今天却香消云散,冰冷的像一把冰锥,狠狠刺痛着几人的心脏。

    有些事,尽管早已知晓结局,却并不能抹平悲剧切实发生时剜下的伤痕。

    另外,还有一件事,那天之后,重伤未愈的明俊伟开始酗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