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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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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儿,我决定下个月将你送入仙源宗。”

    他父亲咬着牙,似乎下定决心。进入宗门所需费用不菲,他自然是知晓。然每当归途上,看到叶动贪婪羡慕地偷瞄向那些富贵子弟,他敏感心灵一阵刺痛。

    叶动却很淡静,道:“父亲,我羡慕那些武徒,然不想进去。”

    他清楚家境的拮据,父亲之所以作这个决定,很大程度是心疼他。但是家里每天不到二两银子的收入,进入花费如流水的宗门,唯一结果是倾家荡产。父亲为自已而孤注一掷,但是他不能让父亲这样做。父亲可以为他,而放弃一切,这就足够。作为儿子,同时作为一个男人,他要为自已日渐年老的父亲,和这个贫寒家庭设想。

    “只要拥有坚毅的决心,任何地方都能修炼武技。愈是艰苦的处境与坎坷的困难,越是让人成长,如同风雨过后的耀眼明珠。”

    他父亲一怔,拧转目光重新地打量向他,嘴唇嗫嚅片刻,没有将话说出来。

    “动儿真的长大了,天不负我叶虎呐!”

    “……公子果然是天才,才进入仙源宗不到数月,就临近结脉。霍长老说到明年,公子或许能去重墨城分宗进行“天力凝脉”。到时候,他将成为我们宝德镇十年来,第四个在十八岁之前结脉的天才!”

    “应家将风光无垠,在宝德镇挤身能和卓家有得一拼。”

    一个面容精瘦,眉宇精明的家仆,佝着腰身,向同行的身穿华丽锦袍的中年男人媚谀道。

    “少华天资卓著,是我应家近百年来最有天赋的苗子。从他八岁起,我应家就大力栽培,利用珍稀丹药浸洗身体,令到他经脉远敏感于常人。但进步如此之快,辅助一方面,最大原因是少华的刻苦和忍耐。”

    “他痴心修武,为修武而吃尽苦头,远不是那些大户人家的纨绔公子可比。”

    中年长者是宝德镇三大家的家主应千恩,低眉顺眼的是府内执事任贵,微风中,后面断断续续传来武徒练武的重喝声。俩人刚从仙源宗出来,所谈的是进入仙源宗的年青一辈,应少华。

    作为十年来最有天资的年青者,进入仙源宗半年不到,就临近结脉,完成普通人六、七年才能完成的事,是应家近年来最骄傲的荣耀。前些日子传出消息时,预感到应家迎来新起点。诸多大户人家和势力,开始有意无意地向应家套近乎,为未来悄悄投资。有的干脆探口风,看看能否将女儿被应家纳为正室媳妇。

    ——应少华仿若破空而出的明珠,光芒四溢,宝德镇震撼。

    正因为此,应千恩说不出的意气风发,——这个儿子为他长了脸!当然他作为生活经验深厚的老骨精,在外面,还是保持谦虚温逊的模样。

    “公子甘于吃苦的可贵品性,注定前途无可限量。不像有些年青人,稍微有两个钱,终日外面炫耀挥霍,好吃恶劳。……就像街口卖肉叶虎的那个儿子,家里穷得不开锅,还终日贪奢作乐,拿叶虎几个血汗钱,到处挥霍……如此不肖子只是害累家庭,比起我们公子,简直天地悬殊!”

    话一说完,才发现迎面而来的叶虎和叶动。

    “应老爷,任执事。”

    这任贵就是前次上门,要他交易叶动的挑军名额而被叶虎拒绝,愤懑而离开的那位。

    所以难怪他说叶动坏话,以他记恨性子,耿耿于怀记恨在心才是正常事。由于应家的仆妇常帮衬叶虎的生意,是重要主顾,所以叶虎只能佯装听不到。

    叶动尴尬不堪:“人家儿子天赋出色刻苦勤奋,成为人人羡慕和攀结的人才,为家里带来巨大荣耀。而我在宝德镇,却将父亲老脸都丢光殆尽!两者相比,天渊之别!”

    任贵虽然不惧叶虎父子,但背人说闲话,被人逮住,始终有些心虚。他目光扫掠叶动身上,想到叶动的懦弱,再加上前次换取名额,叶虎不给面子截然拒绝,恨意涌上心头。

    应千恩缓冲尴尬局面,道。“叶虎,你儿子好了没有?……你太过逞强、要脸子,明知他一无是处,还赶鸭子上架,让他参加挑军。这不是自寻死路?幸好没伤及性命,否则不知找谁哭去?”

    叶动被天雷劈晕的事几近妇孺皆知,所以他有所闻。

    任贵却不屑道:“我这人口直心快,说话直接你别怪,他这股傻子模样,比劈死好不到哪去。啧啧啧……”他端详叶动全身上下,道:“看这傻愣愣的模样,养他个几十年,不知浪费多少米饭,早死早没有负累。”

    叶虎知道任贵对自已暗恨于心,打算忍气吞声,不想和他们发难。

    然任贵当着自已面前,如此嘲笑儿子,忍无可忍道:“任贵,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希望你放尊敬些。……我家叶动在大赛表现有所欠缺,然他的天资和潜力,并不是你们所见到的浅薄表象,更不是你有资格藐视。”

    “叶动过去误入歧途,别人看不起他情有所愿。但现今他痛改全非,作为他父亲,没有人比我清楚他的出色天赋!别人不知道,但我叶虎相信他它日必一飞冲天!”

    “一飞冲天?”

    任贵本来不想在家主面前表现过份,但听叶虎说得自信满满,当即冷冰冰讥笑:“叶虎你是发梦没睡醒?你这个傻愣愣的儿子天资卓若,一飞冲天?”

    “啧啧啧!”

    “你也算是从帝国战场回归的强者,如此恬不知耻自吹自擂,不觉得脸红?别人再平庸,如此当众自夸,我倒不肯定这是吹牛。然凭着你家叶动,这坯有名的烂泥会糊得上壁?他将来会出人头地?这不是贻笑大方?”他沿着叶动俩父子来回绕一圈,像是看怪物般。

    叶动紧紧地攥着拳头,牙齿都几近咬碎。

    如此面对面的羞辱,对他父子不留情面的羞辱,激起他胸腔积压的炽烈怒火,从来没有过熊熊烈焰燃遍他的每寸的血管,一遍遍冲击他大脑!当面羞辱,这意味什么,意味赤裸裸的践踏!意味着当着所有人往他父子脸面唾呸着恶痰!

    这张丑陋而小人得志的脸庞,就像一坨恶心而令人鄙夷的屎,恶臭难闻得作呕。

    “叶虎呐,我知道你是他父亲。你不愿相信你儿子没用,你要脸面,怕别人瞧你不起。但是你信口开河,别人更加觉得你俩父子如跳梁小丑。”

    应千恩暗地点头,任贵此番话尖酸刻薄些,但倒隐隐符合事实。

    叶虎之前说叶动天赋出色一飞冲天,戳到他不爽地方。不论他心目中,还是在宝德镇的口碑,他儿子应少华才是年青一辈佼佼者。叶虎虽然有父子间的自卖自夸,正常不过,然让他依然不爽。

    “你儿子天赋出色?我就要看你的笑话,让我下人刁难你!”

    叶动这段日子的表现,叶虎对他越来越信任,总觉得这个儿子不像以往,更争气了。而且叶动露出普通人没有的刀技天赋,让他更加坚信叶动深藏不露。任贵的贬损和嘲笑,让他感受到尊严的挑衅。

    “叶动的底细,我这父亲最清楚!他未经琢磨,所以潜藏而不为人知。不用多久,他定然成为宝德镇最耀眼的年青强者。”

    “——到时仙源宗、散云宗恐怕争抢叶动,分文不收!”

    “争取你这个没用儿子进宗,分文不取?”

    任贵哈哈大笑:“就连应少爷那种脱颖而出的天资,才勉强得到仙源宗钦点,进入其中修炼。你这个没用儿子,离我少爷资质差上十万八千里,还异想天开,做这等黄梁美梦?”

    应千恩脸上笼罩一层寒霜,心底更加不悦。

    在宝德镇,仙源宗、散云宗两宗不仅是培养青年一辈的两大摇篮,它身上的光辉更意味着是权力与财力的门槛,是身份权势的象征。进入其中者,要么就是高门大户、腰缠万贯的大家族子弟,要么是筋骨出奇潜力无限的天才。

    当然,后者数量相当稀少,而这种天才往往因为实力的增加,而迅速让家庭成为前者。亦正因此,第二种武徒更值得别人看重。凡是被两宗免费招揽的年青人,没一不是声名大噪,成为宝德镇的大红人物。

    应少华是三年来第三个免费进入之一,这让应家吐气扬眉,即使平日和应家不对付的人,都有意无意地示软,恳求和解。这种潜力惊人的年青武徒,未来必然有大成就,任何稍有眼光的势力,都不愿意和这样对头为敌。

    叶虎如此地称赞叶动,他只觉得自已荣耀被人贬低。他和叶虎并没过节,但是却不屑和他这种低贱的屠师为伍。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像你一介贫贱屠师,这般不知羞耻为何物,还梦想儿子是什么天禀出众的天才?我呸!”

    任贵见到家主不悦,更加有恃无恐。

    “我家家主和仙源宗的雷宗主相熟,既然你自信你这没用的儿子是人才,不如这样,以黄金十两为赌,我们家主给托雷宗主帮你这儿子甄试,要真如你所言,他筋骨横练,是个修炼天才,仙源宗必破格免费录用他。如果不行,那你就损失十两黄金。敢赌不?”

    雷宗主,指的是宝德镇仙源宗宗主雷傲,也是宝德镇最强者之一。据说,他达到实力强横的玄体三星境界。雷傲不是本地人,然甚有名望,加上背后的仙源宗。宝德镇最大的几个家族,也都不敢招惹他。

    别看应千恩在叶家父子面前耀武扬威,然在雷傲这个宗门强者面前,都是矮上半截。如果不是应少华的天资被雷傲看中,仙源宗根本懒理睬于应家。

    “十两黄金?仅见一面做个甄试?”

    不要说叶家没有这么多钱,就算有,也不会这般扔进水里。

    叶虎对儿子大为改观,觉得他大有长进,而且在对刀技的领悟力超强。但是说要达到让仙源宗免费招揽的地步,他也觉得不可能。

    宝德镇每几年才招那么一两个精英尖子,叶动在天资笨拙早已证实,岂会过雷傲的甄试?任贵提这要求,十两黄金是其次,更大原因是将叶动推出去出乖露丑。

    “这……这……”

    叶虎一时间不知回答,任贵就是让他出丑看他为难,所以才提出这要求。如果不答应,那就说明之前胡说八道,自打嘴巴。如果答应,这更不可能。,

    这个时候,来往的人逐渐地围过来。

    “十两黄金,你叶家肯定出不起。不如这样,我做个大好人。我出人情,免费让雷宗主帮叶动检测。若是如你所说,他骨骼精奇,仙源宗自将他收为武徒。你叶家将光大门楣,前途无量。”

    应千恩顿了片刻,目光四顾,看到诸人都在等待他下一句,才道:“若是失败。那我也不要你的钱物。只要你从叶家光着身子,身上写着‘我不要脸’四个字前往我周府,赔礼请罪即可?如何?”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叶虎一口热血涌上脑,险些就冲动答应。但是念到儿子终究不是那块料子,话到嘴边又强行咽回腹内。

    叶动早已怒火燃烧,再按捺不住:“应家主,不如换个赌注,你说应少华天赋异禀,那我就是赌一赌。我和他二人,谁先结脉成功?。”

    “如果你输了,你就光身子,书写着我不要脸四个字,从应府走到我家赔礼请罪。如果我输了,我叶动就光身子写上大字,从我家走到你家,赔礼请罪。如何?公公平平!你对应少华如此胸有成竹,他也被誉为宝德镇两大天才之一,你总不会怕他输吧!”

    叶动对于“结脉”这道高高的门槛,没有一丝信心。只是眼见嚣拨飞扈的俩主仆,众目睽睽下对父亲百般凌辱,让他怒不可遏!

    他知道和应少华有着巨大的差距,然巨大的凌辱和滔天的怒火早让他忘记这一切!

    ——为父亲尊严,他必须站出来。

    羞我!我忍!

    辱我!我忍!

    但是你欺压羞辱到我的家人,决不忍!

    做人总有底线。

    家人和尊严就是他的底线!最极限的底线!

    ——任何人不能践踏这条底线,一触及,就将迎接他以性命相拼甚至粉身碎骨的反击!

    这场赌斗,两者实力悬殊,他胜利的机率缈望,但是他必须迎战。对方是在羞辱他父亲,不能忍让,半分都不忍让!这是一种血脉的热血,宁抛洒头颅,明知不可为都必须为的热血!

    ——最原始而又令人一生挺直脊梁的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