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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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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的事情?”牛春辉打了个哈欠,砸吧了几下嘴巴,才慢吞吞地回答道,“那天,是苏道长把孩子带走的。”

    “苏道长?”朱志文从未碰见过这个姓氏的道士,问道,“你认识?”

    “算不上认识,连这名字都是我托了人,问了太玄观的一个道童才知道的呢。”牛春辉倒是不害臊,做了一个下流的姿势,“我跟你说,他可是裴怀义的这个。”

    “人家现在叫裴景行了!”朱志文瞪了他一眼,骂道,“你少撩拨裴景行,别忘了他手里还有我们的把柄。”

    “切,怕什么。”牛春辉浑不在意,“别忘了,这件事太子也有份,回来之后皇帝没废太子,说明皇帝打算保下我们,他敢说出去?”

    “当年就该杀了他!”朱志文想起这件事,便咬牙切齿,“要不是他多事,我又怎么可能只当一个世子。”

    “当世子不是挺好的嘛。”牛春辉不明白朱志文为什么要对此耿耿于怀,“天天都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还没人管,多好。”

    蠢材!

    朱志文在心里骂了一句,愈发看不起牛春辉了。他不耐烦地问道:“那个姓苏的道士也是太玄观的?”

    “听说大概是一年前从外地来的,”牛春辉凑过去,色眯眯地说道,“怎么,你也有兴趣?倒不是不可以,等我先享用一次,咱们一起啊。”

    朱志文皮笑肉不笑:“我还要多谢你了。”

    牛春辉并未听出朱志文的话外之音,笑着拍着朱志文的肩膀:“大家是兄弟,有福同享。”

    朱志文克制住揍牛春辉一顿的冲动,又问:“那个道士和裴景行关系很好?”

    “好得很,听说还是裴怀玉给介绍的。”牛春辉颇为懊悔,“你说,要是我是裴怀玉堂哥,这美人不就是我的了么?”

    想起东宫那边有自己的眼线递话出来,说是太子突然召见了裴景行,朱志文愈发觉得此事就是裴景行和这个道士捣的鬼。

    四年前自己没本事除掉裴景行,结果现在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朱志文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把裴景行杀了才好。

    他脑子一转,看到旁边的牛春辉,突然想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来。

    “今天裴景行和那个姓苏的闯进我家,把我抓的那几个小妖怪都给偷走了。”

    “什么?”牛春辉再蠢,也知道这件事的危险性,骂道,“你请的道士呢?两个大活人闯进来,还带了那么多妖怪出去,他是死的么?”

    朱志文淡淡地回答道:“他刚好去抓鬼婴了。”

    “鬼婴?那是什么?能吃么?”

    “鬼婴可是难得的东西,甚至比画皮更难得,”朱志文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来,“听说,鬼婴是把黄泉里的鬼抓上来,塞进妇人的肚子里孕育的。和普通的婴儿一样,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只是这鬼婴在妇人的肚子里时,就不断吸取母体养分,把母体变成自己的傀儡。出来之后,这鬼婴就介于生死之间,非生非死,既生又死,你说神不神奇?至于味道嘛,没人吃过,咱们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

    牛春辉拍手道:“这敢情好,我就喜欢尝个鲜,吃别人没吃过的东西。”

    “所以你就别老做出自己亲自出手,诱拐孩童的事情了。”朱志文脸色一沉,话锋一转,教训起了牛春辉,“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就算陛下还未下旨封你做世子,你是牛国公唯一的孙子,这国公的位子还能跑掉不成?”

    牛春辉被说得不好意思,连忙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苏道长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和裴景行那臭小子说。裴景行看我们不顺眼,咱们可等赶紧动手,别被他抢了先机,失了良机。”

    “你不是喜欢那个道士么?”朱志文斜眼看着,说道,“我替你找个杀手,你把裴景行单独约出来,让杀手把他杀了,那道士自然就是你的了。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玩死了最好。”

    牛春辉哎呦一声:“这主意不错,裴景行这臭小子早四年就该死了,就当我们兄弟心善,多赏了他四年的寿命。不过这苏道长嘛,脸蛋不错,就是不知道身段的滋味尝起来如何。要是我玩得痛快,能不能让我多玩些日子,保证不让他见到外人就是。”

    一个普通的道士而已,朱志文并不太在意,点头道:“这你自己决定便好。”

    牛春辉摩拳擦掌:“那好,你那杀手在哪?我等会就派人去找裴景行。”

    “等会?”朱志文问道,“你打算怎么把人约出来?要是有旁人在,或者有别人知道你约了裴景行,就算裴景行死了,你也洗刷不了嫌疑。”

    “放心吧你,”牛春辉说道,“我就说有要事要跟他说,必须他一个人来。”

    朱志文听了,恨不得当场把牛春辉的脑袋打开,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他会相信?”朱志文冷笑,“别说你三番两次想羞辱他,就算你们关系好,你是什么脾气,是有事还提前派人去通传的?我告诉你,别以为裴瑾死了,裴景行就能随便欺负的。他师父是张斐然,叔叔是裴琼,明琅郡主是他的舅母,皇帝偏爱的裴怀玉是他的堂弟,他还有御赐的龙首虎牙枪!”

    牛春辉苦着一张脸:“这不是你说让我去约的么。”

    朱志文是恨铁不成钢:“要约,也不能这么约!我问你,他和你说的那个道士关系很亲密?”

    牛春辉点头道:“没错,我听说裴怀玉还抱怨过呢,说裴景行和苏道长认识才一年不到,就好得比他这个堂弟还亲。”

    “裴景行当年也算是交友颇广的人物,一个人独来独往那么多年,对这个道士应该是看重的。”朱志文想了想,就想出了个点子,“明天我会派人给你送样东西,你再派人把这东西交给裴景行,让他去你定下的地方,到时候我那个杀手自然会见机行事。”

    这几个人里面,牛春辉是最不会动脑的,他巴不得事事都有人替自己办妥,而自己只要到最后坐享其成便是。如今朱志文已经替他谋划好了,他想也不想,一口答应:“好,你放心,等我得了美人,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朱志文冷眼看着兴高采烈的牛春辉,说道:“宵禁就要结束了,你先在我这想想,到底把裴景行约到什么地方。”

    牛春辉不疑有他:“好。”

    朱志文又喊了家中几个貌美的舞姬来伺候牛春辉,自己则领着亲信离开。

    “去把段三思喊来。”

    “是。”其中一个亲信领命下去。

    “世子,真要派段三思去杀裴景行?”

    “谁说要杀裴景行了?”朱志文似笑非笑地看着发问的那个亲信,“多享了四年的寿命,也该死了。”

    亲信听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他跟在朱志文身后走了段路,终于明白朱志文话中的意思,竟生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再说苏衍与裴景行这边,救出来的小妖不能再回河堤那了,如果现在另寻栖息地,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

    要他们跟着苏衍回太玄观,就算那里的道士放他们一条生路,这些小妖也熬不住太玄观里的天罡正气。

    就在众妖犯愁的时候,裴景行突然开口道:“你们能保证不吓唬别人,也不去伤害别人么?”

    “当然了,”田七第一个表态,“虽然某靠着骗人赚了点钱,可是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他们。至于吓唬人嘛,某……某尽量就是了。”

    看这委屈的模样,裴景行难得对田七和颜悦色:“好,我就信你一回。”

    苏衍猜到裴景行的意图,问道:“可以么?”

    “如果我再不收留,他们能去哪里呢?”裴景行话音刚落,见田七伸出长长的舌头就要亲自己,赶紧补充道,“不过就只能一阵子,等这件事了解了,你们再去找个安全的地方,知道么?”

    “哦,某知道了。”田七见裴景行嫌弃自己,收回舌头,转身过去,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其他的小妖也没有更好的去处,都纷纷表示暂时留在裴景行家里,绝对不会给他添麻烦,而且等这件事了解之后,就立刻搬走。

    就这样,裴景行在自己最大的那个池塘上凿开一个口子,让鱼精们住在这池子里;而乌龟则表示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最后选择了裴景行院子里一个大花坛下面;至于田七,虽然害怕裴景行,可冬眠的本能使得他不得不暂时借住在裴景行屋子里,隔着屏风和裴景行成了“邻居”。

    而那些乌鸦与麻雀,并不打算就此成为笼中鸟,只是由领头的乌鸦与裴景行约好,若是朱志文的目标转移到西京里的小妖的话,他们暂时会来裴景行家中躲躲风头。

    皆大欢喜。

    苏衍见田七的委托了结,小妖们又各自散去,想起朱国公府上那突然大增的妖气,便对裴景行说道:“朱志文还抓了一些妖怪,我打算今天晚上再去一趟。”

    裴景行一挑眉毛:“你以为国公府是你说去就去的?昨天晚上我们运气好,去的那边戒备不严,这时候朱志文一定已经发现他抓的这些妖怪不见了,你今晚再去,不就是自投罗网?”

    裴景行这话说得有理,可苏衍还是有些担心:“朱志文抓了那么多妖怪,到底想要干什么?昨天我见到的妖气,并不是什么小妖身上的,他这是在玩火*。”

    “那焚的也是他自己,”裴景行在这件事上态度十分坚决,“苏衍,你别忘了,西京还有国师在。如果朱志文做出什么事情来,国师会不插手么?”

    苏衍一时哑口不言,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裴景行见他这般模样,叹了口气,说道:“苏衍,我是为你好。”

    苏衍也知道裴景行是好心,他看裴景行如此坚决,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点头道:“我记住了,多谢。”

    裴景行又深深地看了苏衍几眼,还不放心——毕竟苏衍阳奉阴违的事情不是没干过——又多说了两句:“苏衍,这些天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被裴景行这么一提醒,苏衍还真觉得有些累了,点头道:“也好,那我就先回太玄观了。”

    结果苏衍才回太玄观,就有一个道童迎上来,焦急地说道:“不好了,不好了,苏道长,你那屋子遭贼啦!”

    苏衍听了,拔腿便往后院跑,只见他住着的屋子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太玄观的道童,以及几个相熟的道士。

    其中一个道士看到苏衍来了,忙把他拉过来,说道:“今天一大早,有道童在扫地的时候发现你屋子的门开着,还以为是风给吹开的。他想替你关上,结果发现里头一片狼藉。你快进去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苏衍来不及答谢,进屋一看,果然正如那道士所言,里头椅子倒地,床上的被褥一半拖在地上,更不用说衣柜里那些衣服,全被拿出来扔在地上了。

    不过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苏衍并不在意,他快步走到衣柜前,在里头一阵倒腾,抬起头时脸色已经变了。

    苏衍不死心,又走到书桌前,将书桌里里外外全找了一通,还是没找到。

    门口有道士问道:“苏道友,你丢了什么不曾?”

    “琉璃子。”

    门口一片哗然。

    大家都知道琉璃子是用来吸食炼化精魄的东西,狠毒无比。这西京放眼望去,可能也就只有苏衍和其他一两个人有这缺德的东西。

    是谁把这东西偷走的?有什么目的?

    这下子可不光是苏衍一个人脸色变了,其他几个深知琉璃子危害的道士脸色也变了,几个人相互有眼神询问对方,却一点都没有头绪。

    就在这乱糟糟的时候,又有一个小道童一路小跑过来,停在门口,对屋里的苏衍说道:“苏道长,沈家夫妇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