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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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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妱一向对这位徐承平怀有好奇,此时见了真人,更觉所言非虚。

    不同于魏王笑容里藏着的阴狠和太子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庸碌,这位五皇子虽然极少在人前出现,没有两位哥哥的风光,但眉眼语态之间却多是坦荡,如今真切的感情表露,虽然脸上尚且有泪痕,却也不乏坚毅之态。

    徐琰顿住脚步,扶着他的肩头,倒是没有安慰,“是今日清晨的事情,许妃娘娘那里腾不开手,你且先回去。等大丧之日,再去送你魏王大哥。”

    “父皇那里要紧么?”徐承平微微仰头。

    许妃娘娘并不受宠,他也极少得到惠平帝的关照,虽说同处宫闱,却极少见面,父子感情向来单薄。然而此时,少年的眉眼神情里却是掩藏不住的关切焦急。

    徐琰倒是心思一动,“他就在承乾殿里,你若挂心,过去问个安吧。”

    看着徐承平渐行渐远,沈妱不由片头看向徐琰,“殿下很喜欢他?”

    “怎么说?”

    “皇上新经丧子之痛,这时候必定希望能被安慰。后妃是指望不上了,太子若是凑过去,这个节骨眼上恐怕反而会惹得皇上生出别的心思,倒不如素日与世无争的五殿下过去,兴许能抚慰皇上。”

    “是这个打算。”徐琰对沈妱从来不兜圈子。

    沈妱便叹了口气,“只是魏王和太子闹到这步田地,不知道会否牵扯到五殿下。”

    “承平生于皇家,有些东西该承担的,还是得担当。”徐琰回头,那个少年的身影已经没入拐角,他喃喃道:“毕竟已经十五岁了。”

    两个人到了永福宫的时候,崔太妃那里倒是没有太过神伤,只是抹着眼泪说了几句可惜,再无他言。

    次日惠平帝就又召有司入宫议事,钦点大理寺卿、刑部尚书等人彻查此事,在不耽误魏王丧事的前提下,查清楚魏王自尽的前因后果。

    而后就有许多说法呈到了惠平帝的面前——江阁老之死的案子里,其实隐约有太子的痕迹;后来魏王担负的贪污受贿等罪名,多数也是太子捏造,移花接木叫魏王背了黑锅。

    前后折转起伏,叫人心中惶惶,而惠平帝兴许是对魏王之死心存愧疚,罚太子闭宫悔过半年,以示惩戒。

    徐琰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心中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波澜。

    惠平帝对太子的罪行一向轻描淡写,他会这样处理,也不出任所料。只是难免让人觉得心寒,那一己执念胜过朝政天下、胜过亲情人伦,他曾经最可依赖的兄长,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关于崔詹的消息也陆陆续续的找到了一些,只是来得十分艰难,且扑朔迷离。

    静下来回思从江阁老之死到魏王之死的这半年,徐琰无比确信,是有人在背后操控捣鬼。嫌疑最大的当数宁远侯府,只是徐琰始终猜不透这背后的原因——

    即便乐阳长公主对昭明太子的情谊胜过惠平帝,可她害死了魏王、叫太子受了冷落,暗地里又跟夜秦勾结,于她又有何益处?

    然而这些事情他也只能暂时压在心里,并不敢去深查。魏王死去的那一日,惠平帝微妙变化的态度徐琰尽收眼底,知道这位兄长疑心极重的毛病,徐琰此时还不敢妄动,免得平白惹一身的骚气。

    魏王身故,太子被禁,就连平时不安分的朝臣都忽然老实了许多,朝堂之上水波不兴,太妃和皇后那里也安生,除了贵妃难抵丧子之痛病逝于榻之外,竟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转眼已是九月天气,经过八月的艳阳高照,惠平帝心头那层阴云似乎也消去。

    先前他受魏王之死的刺激,在朝政上很是用心了一阵子,可如今仿佛力竭,渐渐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炼丹服药、讲经闲坐,唯一能够挑起他热情的,似乎只有那座九层高台——

    按照那本所谓《通玄经》上的描述,地基早已修建完毕,上面的九层却是要全部以上好的沉香木制成。即便宫廷买办手里有无数的银钱可以调度,可要以沉香木修建九层高台,所用的木材又岂是短短数月就能集齐的?

    于是工部侍郎受命亲往督促,劳民伤财惹得朝野上下物议如沸,惠平帝却是毫不在意。

    摊上这样一位皇帝,徐琰也是无能为力,所幸经他前几年的征伐昂扬,边境尚且安然无事,徐琰原本还想带着沈妱去漠北看看,顾忌着惠平帝的猜疑,只能作罢,只不时的去《四库大典》那里转一圈,余下的时间便与沈妱同做书馆的事。

    仿佛京城里风平浪静,然而细心体会时,却似有暗流涌动。

    重阳那日,惠平帝借着节日的喜气,提早放出了太子。

    徐琰听说这消息时,依旧无动于衷,安心做他的闲散王爷,带着沈妱将京城附近的景色都看了个遍。

    九月十八那日是太子徐承恩的诞辰,他龟缩了许久之后,如今便有些蠢蠢欲动。魏王早已垮台身故,如今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他的东宫之位,喜悦积攒了数月无处释放,便在这一日摆开宴席,名为请人赏菊品蟹,实则有些庆祝的意思了。

    宴会就摆在京城外的六桥苑里。

    六桥苑依山傍水,地势开阔,周围种满了菊花,这时节里风景正佳。

    徐琰和沈妱自然在受邀之列,夫妻携手而入,到厅上之后便分男女之席,各自取乐。

    沈妱上回在宁远侯府与华真长公主相持的事情早已在私下里传开,众人毕竟畏惧徐琰的威势和冷厉名头,瞧着他对这位王妃恩宠有加,自然不敢轻慢。是以沈妱入席后虽然又跟霍宗清母女打了照面,却还是相安无事。

    酒过三巡便是歌舞,太子人虽庸碌,在这些歌舞取乐的事情上却格外有才思,府上的舞曲多由他亲自指点,倒是极富趣味。

    曼妙多姿的舞姬退下,便是十二位女子奏乐助兴,沈妱怡然阖目听曲,忽听石楠在耳后轻轻叫了声“王妃”,便睁眼问道:“怎么?”

    “王妃你看——”石楠努嘴指着中间弹琵琶的女子,“那个人,是不是薛凝?”

    “薛凝?”沈妱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倒是愣了片刻,继而正眼看去,只见那乐姬一身绯红的纱衣,香肩半露,腰肢隐约。

    那张脸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然而彼时的薛凝还是官家千金,头上金钗银饰,也都是娇俏的打扮。然而如今却是口涂朱丹、面傅浓粉,半露的香肩之下甚至能看到绣有牡丹花样的抹胸。

    她的装饰打扮早已与旧时不同,若不是那五官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整个就像换了个人——从娇俏可人到妖娆多姿,她的眉目低垂着,脸上不辨表情。

    “她不是去教坊了么,怎么又会在这里?”难得碰见个庐陵城里的旧相识,石楠忍不住的好奇。

    沈妱便微微抬头,主仆两人耳语,“薛万荣得罪了太子,薛凝恐怕是被有意‘照拂’的,当做没看见就是。”

    石楠点了点头,“看着倒真可怜。”

    是啊,可怜。但是怪谁呢?若不是薛万荣作恶多端,薛凝怎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主仆两个不再言语,对面的霍宗清却不时的向这边睇来,往薛凝的身上一扫,再朝着沈妱一笑,那意思不言而喻。

    沈妱觉得奇怪。按说霍宗清来庐陵的时候薛家早已败落,她并没有见过薛凝才对,可看今日这情形,她倒是认识薛凝的。沈妱当了半年的王妃,语态气势早已与庐陵城里的小姑娘不同,见霍宗清眼中蕴有哂笑,便抬目瞧向她。

    目光很稳,仿佛能够穿透人群直达霍宗清跟前,不温不火的,却隐然警告。

    霍宗清吃了上次的亏,虽然心里将沈妱咒骂了七八百遍,这时候却还是不自觉的收敛了些。她不敢明着跟沈妱叫板,目光一转,却是跑到乐阳长公主那里去了。

    乐阳长公主自然依旧温和的笑着,一面给霍宗清夹菜,一面与她说话。

    霍宗清毫不顾忌,一会儿指着薛凝,一会儿又是沈妱,指指点点的好不闹腾。

    乐阳长公主必然是被她给说动了,脸上现出惊诧的颜色,偶尔往沈妱这里瞧上一眼,虽然不甚明显,但沈妱有心留意时,还是能感觉到那道目光。

    晓得霍宗清必然又是在背后说坏话,沈妱简直想笑。

    一曲奏罢,那些乐姬行礼后就想退下,霍宗清却朗声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人叫薛凝?”她的声音清脆,在乐声暂歇那一小会儿的安静里格外惹人注意。

    薛凝霍然抬起头来,循着声音看向霍宗清,脸现不解。

    霍宗清却是泰然自若,“听说你琵琶弹得极好,乐阳长公主想听你单独奏上一曲,你可愿意?”

    “能为长公主殿下弹琵琶,是婢子的福气。”薛凝屈膝行礼。

    这样的场面自然是常见的,宴会上见着了出色的人物,给些赏赐或者另行召见也不算什么。霍宗清理直气壮,便向沈妱看过来,“不知道端王妃以前有没有听过薛凝的琵琶,要不要跟长公主一起欣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