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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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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上下喜气洋洋,竟似乎又回到了春节里的热闹,人人脸上都溢着笑意,那满园春光似乎都受了感染,一日胜似一日,柳条儿抽芽、花树儿含苞,红绿之姿疏密有致,只待一阵风来,吹开满园春.色。

    沈家大公子归来的消息不胫而走,蒋家次日就举家前来看望——

    说是举家,其实也就蒋如晦兄弟和卫氏,还有那位姨娘。蒋文英过完十五就回了衙署,倒是孟应阙还在这里逗留,便一起来看望外甥。

    蒋如晦兄弟早年跟沈明感情亲厚,这回自然也是喜不自胜。

    一家人还没走呢,朱筠那边也带着双亲前来看望,把沈明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府门前车马往来,一时间热闹无俩,就连董叔谨这位跟沈明没多少交情的人都赶了过来,更别说旧日里跟沈平相交的、与沈明有旧的,一拨连着一拨,直把那倒茶的丫鬟忙得腰膝酸软、腿脚乏力。

    然而这么些人来来去去,每当问及沈明这九年里的经历时,沈明却总是笑着不语,或者打岔含糊过去。

    他已不再是从前那样尔雅如玉的少年郎君,如今虽然笑着迎送往来,那笑容里却总透着些内敛,仿佛总要站在人群之外,带着戒备似的。

    沈妱在旁暗暗观察着,心里忍不住的心酸。

    沈明归来后这几天里,爹娘也曾问他这些年里的经历,沈明只说了首尾,中间的事情却略过不提。沈平夫妇看得出他的变化,自然能猜到这些年他受了不少苦,然而儿子能归来已是万幸,既然他不肯说,况且他似乎跟端王有牵扯,夫妻俩也不逼问,只是私下里说起来,便觉心疼神伤。

    他们夫妻不知情,沈妱却是能猜到些隐情的。

    她永远都记得郑训书楼里的那场大火,记得掀开那薄金面具的一瞬间,映入眼中的冷峻面孔。也记得那天在留园小憩,朦胧清醒时看见他,他慌乱遁走的情形,更记得那一日她欣喜的凑上前去,他却将她击昏的果断。

    从一个身手平平的书生,到徐琰手底下秘不示人的影子,这中间要经受多少折磨,才能蜕变成如今的模样?

    这些事情兄长目下不肯说,恐怕也只有将来问徐琰了。

    想起徐琰,沈妱忍不住有些出神——他毕竟有诸多事务缠身,这回走的匆忙,大婚前应该也不会再有空回庐陵来了。如今春光渐好,若是他还在庐陵,有空时一起去郊外踏青,也是很有意趣的吧。

    而在京城之中,徐琰站在御案跟前,将近来的事逐一上报。

    五麟教被一举铲除,这是大功劳,惠平帝也很高兴,可是这事儿牵扯出了秦雄这位军政大员,而且秦雄还敢潜逃在外,到底让惠平帝有些不悦。

    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徐琰之前呈上来的那些证据都是确凿,将秦府众人押入狱中审问也是奉了旨意,若秦雄乖乖就范,兴许惠平帝还能有一丝善念,可他竟敢目无君上、潜逃在外,那性质可就不同了。

    将手里的奏章放在案头,惠平帝抬目看着徐琰,目光晦暗不明,“既然这些都是由你查出的,不如此事交由你来负责,等秦雄归案时,会同三司共审,如何?”

    徐琰并不迟钝,对于这位兄长的脾性,他说不上揣摩熟透,却也能把握五六分,当下便道:“皇兄有命,臣弟自当效力。只是臣弟婚期将近,还有诸多事情未曾准备,王府里一切都还乱糟糟的,皇兄忍心么?”

    惠平帝忍不住笑道:“怎么就不忍心了,婚礼的事情自有礼部筹备,你那个端王府平时就空荡荡的,有长史司在那,回头再派有司协助,还怕筹备不齐?”

    “那些人只知道端庄威仪,未必合我的胃口。”徐琰语气轻松,带着点兄弟说话时的亲近味道,“臣弟只娶这一位王妃,自当用心筹备。秦雄的事自然有皇兄安排、有司查办,皇兄就容臣弟偷个懒吧。”

    “你啊。”惠平帝无奈,心底里多少也宽松了一些,那一点点疑虑尽去,不免身子后倾靠在龙椅背上,“既是如此,你便好生筹备婚礼。只是五麟教虽是匪类,到底搅扰得地方不安,你这回功劳不小,还是该好生赏赐你些什么。”

    “为皇兄分忧,是臣弟分内之事,怎敢再当赏赐。”徐琰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

    说完了这头桩大事,惠平帝便提起了另一件事,“魏猛那边如何?”

    “臣弟也曾用心查访,倒是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不过既然有人能找出他跟江洵的信件,臣弟也不敢说绝无此事,不如着人羁押魏猛进京,由皇兄亲自裁夺。”

    “朕也觉得此事蹊跷,”惠平帝难得的吐露了心思,“江阁老的人品,朕毕竟是清楚的,只是当时人证物证俱在,才不得不查。等魏猛上京,此案由朕亲自过问,务必水落石出!”

    “此事有皇兄过问,是非曲直自然会有定论,不使一人含冤。”

    惠平帝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这件事是由魏王出面揭发,先头又有临江王铺垫,牵涉的是当朝首辅和边关大将,算来算去,还是由他亲自审问最好。

    朝政上的事情说完了,惠平帝瞧着徐琰那一身尚未卸去的行装,多少是有些欣慰的。这个弟弟由他亲自抚养,比对自家的儿子都要尽心,如今他不再是小时候胆小的模样,能够独当一面,着实难得。

    “这几个月来你奔波辛苦,还是该有赏赐。”惠平帝旧话重提,“你想要些什么?”

    这就不是客气之语了,徐琰总不能一直拒绝皇兄的施恩,脑筋一转,便笑道:“若皇兄非要赏赐,臣弟倒是想求一样,只怕皇兄不允。”

    “难得你想要,说说看。”

    “臣弟想随同纳征的队伍南下,亲自迎娶沈妱进京。”

    “这……”惠平帝觉得意外,面现犹疑。

    按照民间的习俗,六礼的最后一道程序是亲迎,确实该由新郎亲自去女家迎娶新娘。民间对此也很重视,凡是大婚时新郎没有亲迎,等他哪天不幸死了,女方还可改嫁。若是新郎亲迎后死了,那么新娘也只能认命,从一而终。

    这条习俗适用于普通百姓,适用于侯门公府,却唯独不适用于亲王。

    亲王大婚自有另一套规程,皇家娶妃自非民间寻常婚事可比,按照仪程,亲王不必亲迎,以显天家威仪。

    徐琰的婚事虽然定了,但沈妱出身平平,毕竟让崔太妃和有些闲得没事的御史有所微词。若是这回徐琰再破格千里迢迢的前往庐陵,亲自迎娶沈妱上京,那些人还不把折子堆成了山!

    凡夫俗子的事情御史们管不着,可徐琰是亲王,一举一动都能牵涉朝廷颜面、皇家威仪,这婚事乃是要入宗庙的大事,仪程上更是不可差错。

    惠平帝有些为难,要是拒绝吧,刚刚还信誓旦旦的非要赏赐,可若是答应,想到那些御史们就头疼。

    难道为了这个宝贝弟弟的婚事,自己又得在雍和殿里多上一段时间了?

    底下的徐琰一脸无辜,仿佛不知道他这是在出难题。

    好半晌,惠平帝才无奈答应,“朕这里自是允许,只是太妃那里,朕可不能再帮你说话了。”

    “谢皇兄大恩!”徐琰大喜过望。

    功名利禄、钱财爵位,这些他都不缺,也不需要再受赏赐。五麟教的事情里沈明有着莫大的功劳,既然惠平帝要赏赐,他便把这赏赐送给沈家。

    沈妱出身平平,进京后难免会被人轻视,没得叫她平白受委屈,若是有了端王亲自南下迎娶的事情,谁还敢有轻视之心。

    他想做的,不过是想昭告京城的所有人——他喜欢沈妱,将她奉为心头至宝!为了沈妱,他心甘情愿的被御史们的弹劾而不遵婚礼仪程,将来若有人敢得罪沈妱,那还不是找死?

    这心思惠平帝猜出来了,崔太妃自然也猜出来了,因此在听到徐琰要亲迎的消息时,崔太妃的一张脸登时黑了下来。

    “你这是想做什么?把她捧上天,当星星,当月亮吗!”老人家还惦记着上回徐琰擅自说“太妃没有异议”的事情,瞧着徐琰,气哼哼的,“你喜欢她,娶回府里宠着就是了,何必如此大张旗鼓,惹人非议!”

    说到惹人非议,崔太妃更是气恼了,“这些年你受了多少弹劾?自己去你皇兄那里数数!平时行事张扬,被人扣上个冷厉凶神的帽子倒也罢了,这回倒好,你还想把老祖宗的规矩都给改了?”

    徐琰跪在太妃跟前,仰着个头,不发一语。

    崔太妃犹自气恼不平,殿里只有母子二人,说话便也能明白些,她压低了声音,“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啊?有多少人盯着你,就盼着你出了差错,被你皇兄疏远呢!你倒是好,又是带兵打仗,又是南下剿匪,那些事交给太子魏王就是了,你费什么劲!”

    “那个沈妱能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你这样做,是给你自己招弹劾,更是给你皇兄招骂!有你这样没事了给皇上惹事的臣子吗?”崔太妃愤愤的啜了口茶,气息未平。

    徐琰毕竟是开口了,“可皇兄答应了啊。”

    他愿意帮着担负那些御史的唾沫星子,因为皇兄知道深爱一个人的滋味。他当年那样爱重皇贵妃,如今顶着每天雪片似的御史奏章,也要修建九层高台,不就是为了对皇贵妃的执念吗?

    相比起来,他不过是想像民间平实的夫妻那样,规规矩矩的走完六礼,又能有多大的错处?

    “皇兄都答应了,母妃你也……别生气了吧?”徐琰小声,不是那个震慑千军万马的冷厉杀神,不是朝堂上尊贵威仪的亲王,只是祈求母亲理解的孩子。

    崔太妃被他说得一噎,瞧着那神态语气,到底是心里软了下来,透着固执。

    “罢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到底是有些赌气,崔太妃起身,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