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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心有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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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体仁大致明白了袁崇焕的经历和心境:“袁大人到底就是性情不容于官场。你所的耿直,根本行不通。官场哪来的耿直,都是歪曲诽谤,宿怨弹劾,嫉贤妒能。总之,耿直是行不通的。”

    “可温大人,“余固知謇[jiǎn]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指九天以为正兮,夫惟灵修之故也”! ”袁崇焕心情哀怨,喝得醉醺醺的念着《离骚》的诗句。

    温体仁摇摇头:“还念起了《离骚》,你自己只能直言不讳,不愿扭曲事实,是吗?难怪要罢官。可你看真个朝野,昏聩不已,怎能容你的直言不讳,哪个朝廷重臣不是广植党羽,残害异己?你看周延儒,中状元后入翰林院为修撰,不但学识渊博,还能做到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察言观色,为人乖巧,句不好听的,就是阳奉阴违,深得内阁和朝廷的青睐,将来仕途不可估量。你袁崇焕如果有他一半的性情,也就不会遭诬陷而罢官了。”

    袁崇焕冷笑:“怎样才能做到八面玲珑呢?我一面都做不到。”

    温体仁觉得劝不动袁崇焕,换了一种法:“若是袁大人觉得自己的性情一时难以适应官场,就在遇棘手事的时候,保持缄口避嫌,以免引火烧身。凡事三缄其口,定能保一时安宁。再慢慢结交官场同僚,将来若不幸遇事也可相互照应,帮衬一下。依你的资历和声望,再度入仕也并非无望。到时,我温某可就是你的昔日好友,凡事就可有个相互照料了。”

    “温大人高看袁某了,”袁崇焕不想再听温体仁的为官之术了:“不如谈谈温大人的公务吧。温大人现任礼部右侍郎,不知温大人对当今大明的私立学堂众多和举人免税刮地皮受惠等事有何惩治意见?”

    温体仁深叹一口气:“唉,道我自己身上了,入仕二十几年,不像袁大人一般功名赫赫,而是毫无建树,使得自己资历浅薄,又无声望。只得亦步亦趋,观颜察色地跟着头上司,遇事从不争,能忍则忍,遇到王侯高官阉党还得百般忍让,千般媚笑,也就是攀附。今日若¥△¥△¥△¥△,<div style="margin:p 0 p 0">不是袁大人罢官了,我温某与袁大人饮酒闲聊也就是高攀了。总之,见人人话,见鬼鬼话,终于让我熬到今日礼部右侍郎这个位置。这是上天对我二十多年兢兢业业辛苦的垂怜啊。”

    温体仁举杯对天:“感谢老天。既然让我好不容易登上山麓,何不再奋力一搏,再登几层!”完温体仁饮尽手中这杯酒。

    袁崇焕本想听他讲些礼部治理学子学堂的意见,没想到他还是讲自己的为官官术,便无奈地赠他一句:“祝温大人早日得偿宿愿。”

    温体仁似乎意犹未尽,还想,可袁崇焕已经不甚其烦。正好这时邱玉蟾过来对温体仁:“温大人,少爷温祈禄有些睡意,温夫人也有些疲累,想带少爷上岸睡觉。”

    “那得赶紧陪不渝和幼子靠岸下船休息,袁大人,来日再会。”温体仁急匆匆扶着钟不渝下船了。

    “温大人再会。”袁崇焕也应了一句。钟不渝只是微笑着望了袁崇焕和邱玉蟾一眼,示意道别,袁崇焕和邱玉蟾两人也微笑着道别。

    船靠岸后,下去一批人,又上来一批人。而邱玉蟾对于钟不渝七个月早产的孩子那么活泼可爱健康,又长得不像温体仁,很是疑惑。不过鄱阳湖的美景让她暂时忘了这些疑惑。

    袁崇焕终于可以在邱玉蟾面前一诉刚才的烦闷了:“玉蟾,你不知道这个温体仁多能,不尽的为官之术,尔虞我诈,权力倾轧,扭曲诽谤,媚上欺下,八面玲珑。了一大堆,尽教我这些保官晋升之术。还嘲笑我的耿直,嘲笑我念的《离骚》。他尽了官术,唯独不谈江山社稷,民生福祉。我就直接问他由礼部管辖的学堂学子,科举及第,举人免税刮地皮之事。而他话锋一转,又谈自己的仕途经历艰辛,还要更上一层楼等等。我看他无济国安邦之才,将来朋党营私、玩弄权术肯定是一把好手。若不是看在钟不渝母子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听闻这个温体仁好色,妾室多,可怜钟不渝了。”

    “钟不渝不可怜,反正她不钟情于温体仁。而且不渝现在有个儿子了,一生也就有了依靠。”邱玉蟾丝丝细语:“袁大人刚才烦闷无比,不如再度观赏一番鄱阳湖的景色:整个湖面波澜起伏、气魄宏伟、湖边芳草瑰丽,还有从蒙古以北远道而来过冬的仙鹤,更让鄱阳湖绚烂多姿。袁大人,其实你就是官场中一只瑰丽洁净的仙鹤,“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不是吗?凭袁大人的才德兼备,总有一天能穿上一品仙鹤服。”

    “穿仙鹤官袍又如何。如果按照玉蟾的《桂树百合图》缝制一件衣裳,肯定比一品仙鹤服好看。”袁崇焕听着邱玉蟾对自己的抚慰、对鄱阳湖仙鹤的赞叹,还有悠扬又放荡不羁的湖水声,感到罢官后第一次这么心情舒畅:“秋末冬初逢霜降,仙鹤戏水游鄱阳。”

    “袁大人是玉蟾也是仙鹤吗?”邱玉蟾惬意地问。

    “嗯。”袁崇焕头。

    邱玉蟾嘟着嘴:“袁大人,曾经有好多人夸赞玉蟾貌美,可玉蟾不信。因为从来没听过袁大人赞赏过玉蟾的姿容。”

    袁崇焕挽住邱玉蟾的肩,抚着她的头发:“玉蟾,你的确貌美。可我袁崇焕从不是因为你的貌美而喜欢你。”

    言语耿直的袁大人终于承认喜欢自己了,邱玉蟾乐不可支:“那袁大人是因为什么而喜欢玉蟾?”

    “相濡以沫,你情我愿。”袁崇焕得简朴,却出了两人相识六年的一切真情实意。邱玉蟾什么也没,抱住袁崇焕傻笑。旁边湖水淙淙,拍打游船,仙鹤单腿独立,鸣声婉转。

    在九江驿站内,钟不渝带着四个月大的孩子睡下了,温体仁给他拉好帐子,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和儿子睡中都带着笑意,更是爱之如命。

    “金似衣裳玉似身,眼如秋水鬓如云。”温体仁借韦庄的词描述了清丽疏淡的钟不渝,寄托着自己对她和幼子的浓浓爱意。

    而钟不渝在睡梦中梦话了:“袁大人,袁大人。”

    温体仁看着刚才还在睡梦中微笑的爱妾现在却郁郁忧思了,还想伸手拉住谁。顿时,温体仁脸色晦暗,全明白了,对睡梦中的不渝:“不渝,我相信你的清白,也相信袁崇焕的人品。可你对我处处侍奉得妥妥帖帖,为何心中却是另一个男人?不过,我温体仁不管他是谁,你钟不渝永远是我最爱的女人。”温体仁轻抚着

    钟不渝的脸,然后转身恶狠狠地念着:“袁蛮子,你凭什么?”

    而袁崇焕和邱玉蟾正在情意绵绵地欣赏鄱阳湖美景。原本乐滋滋的,突然身后一股怪里怪气的声音:“哟,这不是威震大明国的辽东巡抚兼兵部右侍郎袁崇焕吗?”

    袁崇焕虽然腻烦这声音,但还是问了好:“阁下是?”

    “在下江西道御史高捷!”高捷霸气地报上了姓名职位。

    袁崇焕一听就来气:“原来是魏千岁的得力干将,失敬。”然后袁崇焕牵着邱玉蟾立刻转身赏湖。

    高捷的讥讽却刚刚开始:“袁大人本应在辽东,这会却在鄱阳湖畔,您这是致仕,请辞,还是被罢黜了啊?”

    “阉狗,滚!”袁崇焕这句话确实粗鲁而且侮辱了别人。

    “人称“广东美男子”的袁崇焕话这么粗鲁不堪,哪里配得上这名号啊?”高捷奸笑,看来是听那些侮辱性的话听惯了。

    邱玉蟾想替袁崇焕出口气:“你不就是借魏忠贤之名才得此职位的吗?你可曾做过一件济世安邦、利国利民的事。你一辈子做的事也不及袁大人在辽东一日的建树。”

    这时,高捷将目光转向邱玉蟾:“哟,这姑娘,肤如凝脂,婉若游龙。都袁大人为官清廉,辞官返乡时,身无分文,连路费都是同僚们凑的。居然在江西嫖娼,不知是官妓还是私妓啊?又是谁借钱给你嫖娼的呢?”

    邱玉蟾被羞辱地哭了:“我不是娼妓,我是袁大人的侍女,是清白女子。袁大人也从未嫖娼过。”

    袁崇焕因高捷的污言秽语侮辱了邱玉蟾而怒火中烧,动手便是一拳,然后拳打脚踢,边打边骂:“叫你嘴贱,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袁崇焕久在战场,高捷哪是他的对手,只有挨揍的份。

    邱玉蟾不懂劝架,只能在旁边喊着:“别打了,袁大人。”

    而围观的人却是一群群。人群中有一人出来拉开了袁崇焕:“袁大人,高大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刚挨揍的高捷见到此人又是一顿讥讽:“原来是忤逆魏千岁的吏部右侍郎钱龙锡,被罢黜了吧?您与这位“广东美男子”真是志同道合,对致仕,罢官如此感兴趣!”

    袁崇焕指着高捷骂道:“你还没挨够是吗?”

    钱龙锡又拉开袁崇焕:“高大人,你刚才对袁大人的话是字字讥讽,句句羞辱,怎能叫人忍耐不动手?况且,你刚才的话也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更辱没了魏千岁的名声。若让魏千岁知道了,后果怎样,是赏是罚,自己掂量掂量吧。”

    高捷听这话也怕了:“你们两个被贬斥而慨叹生不逢时的庸才,懒得跟你们。”然后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