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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与燕陌旧情被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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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娘娘恩典。”水玲落面带感激的谢恩,便由青禾搀扶到了皇后手底下的座位上坐下。

    皇后见水玲落倒是依旧乖顺,脑子也灵光不少,便多了些和颜悦色起来,“你刚才说的倒是有理,那么依你之见,这事本宫该当如何处置?”

    “娘娘心中必定早有计较,这是要考妾身呢。”水玲落一脸受寵若惊,不敢拂逆推辞的严肃了神色,“依妾身看,两位小姐来不来其实并不重要,只要太傅大人听话,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你的意思是……。”皇后捻着手里佛珠的动作一顿,眼睛一眯髹。

    “娘娘您忘了么,不管是两位小姐也好,燕王妃也罢,太傅大人不管怎么说,可都是能做得了她们主的,生身父亲呢。”接过青禾递来的热茶,揭了盖子,水玲落垂眸朝杯中茶水吹拂了几口香气,才微微抿了一口。

    皇后一愣,不由哼了一声,“你若不提,本宫倒还真是忘了,胭脂雪那小贱人,可也是他胭博渊的种。”

    毕竟彼此有了这么一层关系,而且又有本来熟悉的胭脂雪却突然像换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在前,几番明争暗斗之下,她还真的差点忘记了,胭脂雪可是胭博渊的女儿。

    现在想想,胭博渊居然养出了这么一个屡屡跟自己和煜儿作对的女儿,看来,恐怕真是生了背叛之心了……

    想到这,皇后面色一变,“可那又如何,太傅现在既然已经不听本宫之言,本宫要想让他听话,谈何容易。”

    “娘娘宽宥,提拔太傅是看得起他。可娘娘想过吗?”搁下杯子,水玲落用丝帕擦了擦嘴角,对皇后笑的意味深长,“这狗啊,你总是给他肉骨头吃,难免会让他恃宠而骄,懒怠了不说,长此以往下去,恐怕还会忘了娘娘这位主子的好。不若有时骨头,有时棍棒,痛并快乐着的感觉,他才能将娘娘,铭记于心……。”

    “照你这么说的意思是,本宫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了?”皇后冷冷凝视水玲落,目光明暗莫辨,“可你要知道,本宫太子,现在都还和太傅拴在同一线上,太傅有无背叛,还只是猜度,并无确凿证据。这要是一棍子下去,若打散了我们之间的牵扯,你以为,吃亏的会是谁?”

    赵嬷嬷也不由看向了水玲落,确实与以往那个唯唯诺诺的落妃生了许多变化,如今在皇后面前虽然依旧恭敬,可也只是恭敬而已,就更不知道,这份恭敬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了。

    这落妃现在提出这样的建议,也确实保不齐她对上次事件含恨在心,想由此挑唆皇后太子同胭太傅的关系,让其自相残杀的恶毒算计。

    “棍棒是由主子打的,当然这力道,就由娘娘您说了算。”被皇后危险怀疑的目光盯得浑身难受,水玲落却依然强制镇定,笑的从容不迫,“不过只是让太傅大人长个记性,娘娘自然没有必要,将他一棍子打死了,不是。”

    听到这番说辞,皇后也觉得有理起来,仔细想想,这么些年,怕真是太过放纵胭博渊了,该是让他长个记性,看看谁才是他的主子。

    “只是……这要拿捏的恰到好处的‘力道’,谈何容易?”苦思沉吟一番,皇后也没找到可以对付胭博渊的法子。

    胭博渊老狐狸的外号可不是白来的,从初时踏入朝堂起,就极会韬光养晦隐忍不发,一步一步,在那些大臣还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时,他却悄无声息,渐渐攀升,等那些大臣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基石已稳,再想除掉,已经并非易事。

    现在二十多年的洗礼下,胭博渊更非当年那个随意能让人踩在脚底的穷酸秀才,办起事来,更是滴水不漏。别说他的对手了,就连她和煜儿这样的同盟,都根本不知道他的弱点死穴在哪。

    “真是不巧,陵落这儿,就恰有一桩。”水玲落娇柔一笑,眼底,却透着狠辣,“不仅可以让太傅乖乖臣服,也可以让胭脂雪,不得不接受的,趣事儿。”

    华清宫前苑。

    信步走进女子那一方的凉亭里,欣然接受各个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施礼的胭脂雪,始终面带微笑,如观花赏景一般,欣赏着这些个小姐挂在了亭子檐下,供人观赏的一幅幅亲手所写亲手所画的字画。

    正赏玩的尽兴时,一声熟悉的声音,便插了进来。

    “王妃几日不见,真是越发的光彩照人了呢。”今日也是一袭盛装的六姨娘,满面春风的迎了上来。

    “几日不见,姨娘这张嘴也越发的惯会说话了。”微微一笑,胭脂雪也走了过去。

    “王妃过奖,贱妾什么都比不过人家,恐怕啊,就剩下这张嘴了,王妃不怪罪就好。”行到胭脂雪跟前,六姨娘便对胭脂雪行了一礼。

    “瞧姨娘这说的什么话,我哪敢怪罪?这不是要讨父亲大人的打了么?”说笑着,胭脂雪便遥遥看向了对面远处凉亭里,被一群青年才子围在当中的胭博渊,遂,俏皮的对六姨娘眨了眨眼睛。

    “哎呀,王妃真是惯会取笑贱妾的。”六姨娘脸上一热,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笔直站在胭脂雪身后的流苏,目光恍然。

    她总算是知道王妃把这个流苏留在太傅府的用心了,只怕明面上是要照顾七姨娘莫千寻是假,想在太傅府得到许多的情.报才是真,不然,这太傅府上,最近又怎会发生这一出出呢?

    想到这,六姨娘抬眼看向眼前一身气势卓然高傲,容貌更是愈发美艳逼人的胭脂雪,不禁心中喟叹。

    不过一个十八芳龄的少女,却有恁般手段,一双看似如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却将当朝一品太傅的府邸,搅得昏天暗地,且,还从来都脏不了她这双手。

    想想这一步步,自己自甘沦为这位少女手中棋子,六姨娘就觉得心头不由升起一股惧意。

    但最可怕的是,明明已经知道自己被她利用,却被利用的心甘情愿不说,更重要的是,自己到现在,都还看不清,这个少女,她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我说的可是真话,怎么是取笑姨娘呢?”说着,胭脂雪微微凑近了六姨娘,小声在六姨娘耳边道:“太傅府上的主母之位,姨娘可是指日可待呢……。”

    “王妃真是顽笑,顽笑……贱妾一个出生低贱的姨娘,哪里能攀得上,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六姨娘被吓了一大跳,依然美貌的脸上染上一丝惨白,双手直摇。

    见六姨娘如此慌乱表现,胭脂雪并不以为然,继续站定身姿,慵懒的摇着手头团扇,眼眸微微眯起,视线定在了不远处,似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眉尾稍稍挑了挑,“八妹妹和九妹妹,下个月,就要及笄了吧?”

    听到胭脂雪突然话题大转变,谈及到了这事身上,六姨娘抬眼看向胭脂雪,本想从她脸上探究出一点,她说这话到底是何寓意,却见她的目光玩味的投向了远处,便只好一边笑言附和,一边也将视线随上,“有劳王妃惦记,竟还能记得贱妾的……。”

    话到后面,全都被生生梗在了喉咙里,六姨娘大惊失色!

    因为她们目光所及的地方,正有三个男女说说笑笑。

    而那三个男女,不是别人,正是她六姨娘引以为傲的一双美貌俏丽的双生花女儿,还有素有风.流倜傥之称在外的五皇子燕陌!

    “十五不过的年纪,两位妹妹就已经生的如此天生丽质,也不怪乎,母亲会起了要将两位妹妹送进宫里头的念头呐……。”胭脂雪的偏头笑看脸色大变的六姨娘。

    六姨娘像被戳破了什么心思似的,额角冷汗涔涔,再也不敢去看胭脂雪那双寒冰似的眼睛,“王,王妃误会,误会了……八姑娘和九姑娘再如何胆大,也不敢对五皇子有非分之想,何况她们又不是不知道,五皇子当初是与您……。”

    “姨娘。”笑容凝在嘴角,胭脂雪眸中氤氲出一片寒鸷,“这可是皇宫,还是慎言的好。”

    不待面色愈加惨白的六姨娘为自己开脱解释,流苏适时插了话,“王妃今儿个早上还没用早膳呢,现下宴席开的晚,还是先去偏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的好。”

    说着,便搀住了胭脂雪的手臂,对六姨娘歉然的福了福,“真是不好意思了六姨娘,我们王妃身子素来不好,若是饿坏了肠胃就更是奴婢这当差的不是了,还请六姨娘见谅。”

    说完,也不等六姨娘开腔,流苏便搀着胭脂雪,前往备好了瓜果点心的偏殿走去。

    流苏这一连串动作,别说吓坏了六姨娘,就连胭脂雪,都差点让她搞懵了。

    斜睨流苏面无表情的面孔一眼,胭脂雪啼笑皆非,“我这主子都不生气,你倒是气的不轻。”

    流苏恨恨嗔了胭脂雪一眼,“主子你还笑,亏你笑得出来!那六姨娘果真是个过河拆桥不知好歹的东西,这才对王妃感恩戴德几日?现在就开始在人堆里尽挑王妃的不是叨叨,这不明摆着想要毁了王妃您的名声么?”

    “我左不过是她曾经对手的女儿,她为何要对我掏心掏肺?”胭脂雪瞧流苏撅嘴的模样甚是像极了那傻子,不禁想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来,越发笑的愉悦了几分,“再说,今日百花宴,可关系到她们母女三人今后的命运,五皇子那般的条件身家,高不成低不就的,正是八妹九妹这等庶女可以攀附的最好对象,她六姨娘为何要为我舍弃?抹黑了我不说,又能间接抹黑了五皇子,这攀附起来,不就更加的轻而易举。这等好的筹谋,她六姨娘如此聪明人,如何不做?”

    “可我绝不会做。”再被胭脂雪目光投来时,心绪全被吸引的燕陌,便甩开了八庶女和九庶女这对双生花,悄悄尾随了上来,在两人身后,斩钉截铁的沉声道。

    听到这熟稔无比的声音,胭脂雪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转身,看向了满面怒色的燕陌,皮笑肉不笑,“五皇子。”

    她还以为经过上一次如妃联合皇后坑害她的事过后,这五皇子就能招子放亮,能幡然醒悟看清现在的局势,再不会与她牵扯纠.缠,没想到……

    届时,华清宫主殿。

    “什么事情,说来听听。”听水玲落如是说,皇后终于起了一丝兴趣,有些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水玲落也没敢卖关子,便将昨天海棠告诉给自己关于胭脂雪的秘密,言简意赅,意味深长的告诉给皇后,“胭脂雪在嫁人前,皇后娘娘定然不知,她和别的皇子有.染吧?”

    “什么?!”皇后和赵嬷嬷闻言,都相顾失色,震惊的无以复加。

    过后,皇后更是直接把好不容易保住小命的茶杯,一扫落地,“继续说!”

    胭脂雪那小狐狸精和别人暗通款曲也就算了,居然还勾.搭上了一个皇子!

    怪不得,怪不得这小贱人屡次三番和他们做对,原来,原来根本就是想帮那个相好的皇子吧?

    皇后的反应在水玲落的意料之中,但水玲落还是假装一副同样大惊失色的表情,喏喏的继续说道:“娘娘息怒,陵落也只是刚刚才从胭脂雪身边侍奉过的婢女口中得知这一真相,没想到,没想到这个燕王妃居然如此胆大包天,目无尊长且先不说,现下还和五皇子藕断丝连,真真是,真真是把皇家颜面置于了何地啊……。”

    “五皇子?!”水玲落一句藕断丝连,就足以让皇后浮想联翩了,皇后几乎拍案而起,保养得当的雅致面容,铁青的几乎狰狞,“如.妃!”

    搞了半天,原来从头到尾,被戏耍的都是她皇后!

    难怪,难怪上次联手如妃,以如妃那样老成的手段,居然还弄不死一个小小的胭脂雪,现在看来,根本她们就是一伙的!

    上次,根本就是她们将计就计,请君入瓮,最后还对她倒打一耙!

    “呵,呵呵呵……。”皇后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可笑声,却尤为的阴冷渗人,“你好啊如妃,好得很呢,现在连本宫都敢算计了,好啊,真是好啊……。”

    不光算计她,居然还用胭脂雪那个小贱人引诱她的煜儿,上次差点就毁了她的煜儿,该死,真是该死!

    赵嬷嬷见状,赶紧跪在了地上,她太久没有见过皇后如此可怕的生气过了,“娘娘息怒啊,息怒啊……。”

    水玲落见赵嬷嬷哦都跪下了,也知道皇后一旦动怒就会有人倒霉,为了自己不遭受池鱼之殃,便连忙让青禾搀扶着自己,也象征性的跪在了地上,瑟缩的垂下了头,作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然,却无人能发现,她垂头后,那脸上,充斥的是怎样得意恶毒的表情。

    胭脂雪啊胭脂雪,你应该怎么也没想到,我得到了你这个秘密后,却是如此利用吧?

    难怪你这么嚣张,有五皇子做你的情人,做你的后盾,为你撑腰,你自然什么都不怕。

    只是可惜了,今天,我水玲落就要斩除你这个最大的后盾,再让燕王厌弃你,看你以后,还得不得意的起来!呵呵呵……

    “把胭博渊那老东西给本宫召过来!”一脚踹在了跪在地上的得喜公共身上,皇后双眼赤红的怒斥道。

    如果不是胭博渊有意把这肮脏事瞒了下来,她和煜儿怎么可能半点风声也没收到?!

    他胭博渊如此煞费苦心隐瞒此事,到底是何居心,她今天就要问个清楚明白!

    “是,是,奴才这就去,这就去……。”得喜一边应声,一边连滚带爬的出了主殿。

    全聚集了北边亭子里的胭博渊,本正在和几个新晋子弟谈笑风生,心中有意将几个好的纳入自己麾下,待它日在朝中扶植起来。

    没想到,匆匆跑来的得喜公公,却全全搅了他的一番好心情。

    得喜是皇后身边最得意的使唤阉.狗,现在他来找自己,绝对不会有好事。

    莫非……窦箫岚的事这么快就让皇后知道了?

    想到这,胭博渊沉了面色,没想到让那么多人看着院子,还杀了那么多奴才封口,却还是给传了出去。

    看来,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啊……

    不过,幸好窦箫岚这老荡.妇已经和那戏子烧成了灰烬,死无对证,量皇后太子如何怀疑,也决不会在自己身上下定论。

    思及此,胭博渊一颗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祥和可亲的笑容再次浮于面上,还主动朝得喜公公迎了上去,“公公。”

    一边拱手施礼,一边将袖子里的一包银子,恰好的塞进了得喜公公的手心里。

    往日胭博渊这么做,得喜自然而然就把这银子收了,可今儿个事儿大,他不敢托大,只得又把银子推回给了胭博渊,一脸为难,“抱歉了大人,这次真不是奴才不帮您,实在是……唉!”

    见得喜如此,胭博渊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将得喜公公拉出了人群,走到长廊拐角处,手上则悄悄把袖管里一叠下臣刚刚贿赂给他的银票,塞进了得喜手里,压低了声音,慎重的问,“老夫知道公公的为难之处,老夫就不为难公公替老夫说什么好话了,只要公公告诉老夫,娘娘这次,到底是为了……。”

    虽没看银票到底有多少,但上手后,得喜心知这一叠少说也有个十万两银子,这可是他一个总管太监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厚禄啊!就算平日收些个礼,也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哪能和这么厚的银票相提并论?!

    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得喜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对钱财的贪恋,将胭博渊给的银票收进了袖子里,然后贼眼溜溜的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把目光投过来,便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刚才太子那个落妃又来闹娘娘,还给娘娘说了个了不得的秘密!”

    听到这,胭博渊眼皮子一跳,心中忐忑,“什么秘密?”

    “也不知道那落妃从哪打听到的,说啊,燕王妃在嫁给燕王之前啊,居然和五皇子不清不楚啊……。”碍着胭博渊毕竟还是燕王妃的父亲,得喜没敢把话往难听里面说了,只是这样的含糊其词。

    “什么!”胭博渊大惊失色,虽然这件事是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却也不小。更是万万没想到,这都过去快两个月了,这种成年烂账,居然还会被翻出来!

    “奴才言尽于此,您,好自为之吧……。”得喜不敢再多做停留,唯恐被皇后其它的眼线看到,从而怀疑自己,于是揣紧了袖子里的大摞银票,赶紧溜之大吉方为上策。

    看着得喜唯恐不及脚底抹油迅速离开的背影,胭博渊几乎要咬碎一口牙齿。

    掸了掸袖子,长舒了一口气,胭博渊继续换上笑脸,把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这张笑脸之下。

    然,走向华清宫主殿的脚步刚一迈出,脚步便生生顿住了,笑也僵硬在了老脸上,而视线,几乎是恶狠狠的钉在了对面长廊处的假山群下,那一男一女身上,正是被燕陌喊住的胭脂雪两人,“贱人,贱人!”

    一边怒喝,脚步一转,便要朝对面长廊的假山群冲去。

    只是没走两步,他的脚步却是缓缓的慢了下来,最后,停步。

    望着胭脂雪和燕陌,胭博渊神情几番变化,目光环视周遭人满为患的牡丹园,最终,怒气消失殆尽,一脸谨慎。

    不,不行,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能如此莽莽撞撞的冲过去,不然势必会被旁人看在眼里,造就出不好的流言。

    现在当务之急,是去皇后那里,把这件事澄清清楚,才是上策。

    以皇后和太子的多疑,必定以为他当初把雪儿和五皇子这件事瞒下来,恐怕别有用心,不定就会怀疑他和五皇子如妃之间……

    想到这,胭博渊眼神闪了闪,发狠的瞪了一眼胭脂雪后,便转身,继续走到了去华清宫主殿的长廊。

    胭脂雪向来知觉十分的敏锐,适才那如芒在背的感觉令她清晰的感知到了,下意识的便侧首去看那针芒般的感觉投来的方向,她眼神极好,一眼,便看了相距几十丈开外的遥遥对面的长廊上,正往华清宫正殿走去的胭博渊。

    蓝眸一眯。这个老狐狸,刚才投给她刀子似的目光,到底何意。

    站在胭脂雪对面的燕陌,自然而然能清楚的看见胭脂雪的视线已经投向了别处,对自己根本视而不见,那原本因刚才听到胭脂雪谈论自己和其他女子时的陌生口吻而起的无名火,再度烧了起来,“胭脂!”

    胭脂雪被燕陌这一怒喝瞬间拉回了视线和思绪,转回了头,眸色冰寒的对视燕陌,“五皇子身为皇室子孙,怎么,连最起码的礼仪素养都不懂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句话,憋在心里实在是太久太久了,燕陌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憋不住了,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疯了,快要炸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从来都不是!你说,你从头到尾,是不是都在欺骗我,是不是都在利用我,你说啊!”

    每每逼问一句,脚步便上前一步。

    看到燕陌逼近,流苏立刻警戒的挡在了胭脂雪身前,“五皇子,请你自重!”

    胭脂雪蹙了蹙眉,因为燕陌的走近,所以她现在能清晰的闻到了从燕陌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酒气,这让她极为的反感,反感借酒耍疯的男人,“既然你已心中有了答案,何必还要多此一问。”

    这话回的够冷,够狠,够绝。

    没办法,上次出嫁时,她明明已经说的那么绝情,她以为燕陌该是个聪明人,该知道什么叫做有缘无份,该知道收手。然而,事情完全与她的估算背道而驰,燕陌这个痴情痴的令人头疼的男子,依然在执迷不悟。

    因为燕陌的死不回头,才牵绊出了他的生母,如妃娘娘,才为她,又多制造了一个劲敌。

    燕陌似乎被胭脂雪这个回答给震撼到了,整个人浑身一颤后,就呆滞在了那里,与胭脂雪只差不到一米的距离处的脚步,再没有上前。

    看到燕陌这个样子,其实胭脂雪的心里并不好受,曾经何时,她何尝不是与他一样?

    同病相怜的滋味,她现在品尝的很彻底。

    所以她知道,只有猛药,只有对燕陌下这剂猛药,他才会清醒。

    “走吧,流苏。”心中不忍再看燕陌这副魂不附体的模样,更是对胭脂雪本尊愧疚的无以复加,胭脂雪便选择了视而不见,转身离开。

    “是。”流苏应了一声,依旧充满戒备的看了一眼燕陌,随之,才转身跟上了胭脂雪的脚步,心中,也是喟叹一声,既对这位五皇子的痴情感到怜悯,又是感到无奈。

    情一字,果然害人不浅。

    眼睁睁看着胭脂雪如此冷漠绝情的转身离开,对自己竟然没有一丝的留恋,燕陌心头的愤怒和不甘齐齐涌上,想也没想,便一个箭步绕过了流苏,直蹿到了胭脂雪面前,一把拽住了胭脂雪的手腕,强硬的要将胭脂雪纳进自己的怀里。

    然而,若是他的这份强硬和力气用在普通的弱女子身上,或许会得到普通女子丝毫挣扎不得的成功进到自己怀中,可胭脂雪,却并非普通女子。

    在燕陌刚一握到自己的手腕时,没等燕陌作出下一步的举动,胭脂雪就已经出手,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地落在了燕陌的脸上,而不是上一次在清音坊那般,只落在燕陌的肩膀上。

    那是因为胭脂雪知道,如要彻底断掉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纠.缠,巴掌只有打在男人的脸上,才有有用。

    因为这不仅仅只是打脸这么简单,打的,还是男人的尊严颜面,更有轻视男人的潜在意思。

    这样的一个巴掌,绝对比得上十句百句够狠够绝的废话。

    故,被一个女人如此打脸,就等于是被羞辱,这绝对,是一个男人所不能忍的。

    果然,燕陌一下就被打蒙了,捂着被生生打出了五根指印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胭脂雪,“你,你竟然……。”

    冷冷将手从燕陌掌心抽回,胭脂雪扯出一抹残忍的冷笑,“五皇子贵为皇子,难道,连为人最基本的自尊自爱,都不懂么。”

    说罢,看也不看燕陌一眼,拉起看傻的流苏,绕过燕陌,前往偏殿。

    久久,燕陌久久都未回神,冷风扫过他,残花枯叶落在他的身上,他都毫无所觉。

    等到回神时,一连串晶莹的水珠,从他闭上的眼角滑落。

    “胭脂……胭脂……胭脂……。”魔咒一般呢喃着,每念一次,燕陌那揪在自己心口衣服前的手指就会收紧一分,脸上痛苦的模样,就好像,被手指揪紧的,不是衣服,而是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直到紧无可紧时,他的呢喃方才停止,紧闭的双眼,嚯的睁开。瞳孔漆黑的像深不见底的深渊,眼白布满了血丝,呢喃辗转成了低低的笑声,“呵呵呵……你可以讨厌我,憎恶我,可你不该啊胭脂,不该侮辱我对你的情!”

    说到最后一句时,方才所有为情疯狂的神色全都不见,只有恨,只有狠。

    “这是你逼我的,这都是你逼我的……。”缓缓松开了紧揪在心口处衣服的手指,再漫不经心的将揪出的皱痕一点点的抚平,燕陌笑了,笑容跟以前洒脱不羁纨绔公子的模样很不相同,有些冷酷,有些残忍,有些阴戾。

    眼见蔬果点心飘香四溢的偏殿近在眼前,胭脂雪便自发的先打破了一路的沉默,“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本王妃同五皇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紧跟在后头的流苏微微一颤,“奴婢不敢。”

    “你记住,这个世上,有很多东西,其实是很脆弱的,在面对现实时,尤其如此。”胭脂雪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有时心里的秘密多了,憋得慌,偶尔吐露些,兴许能找到些舒畅,“人,是要向前看的,不能永远只活在过去里,这样,终究只会,害人害己。”

    话是这么说没错,这个道理她也懂,只可惜,她做不到。

    至少现在,她无法完全做到。

    所以,她希望别人可以做到,尤其是对极度有愧的燕陌,她是真心的希望,他可以走出过去,忘了胭脂雪这个人,从此,可以继续做他那个潇洒风.流的五皇子,无牵无挂,自由自在。

    那时她一直向往的东西,她既然得不到了,那便,让燕陌得到罢。

    这一刻还在这么美好想象的胭脂雪,却完全没有料到,她的‘好意’却生生的改变了一个人,亲手让自己设好的棋局,大乱。

    流苏听到胭脂雪这么说,突然,噗哧的捂嘴笑了起来。

    惹得胭脂雪一阵的莫名其妙,“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