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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冠相庆和北伐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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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10日晨,世冑城,王都广场大教堂,贡戈·勃兰急匆匆的走进了教堂大门。见总枢机康格里夫正结束了晨诵,大厅内人皆散去,三五成群,从贡戈身边渡步而过,向他友好点头,行教友之礼。

    但是贡戈根本没空理会他们。

    “总枢机阁下,您知道南方谷底发生什么事吗?”

    他待人们走空,第一句对康格里夫这么说,康格里夫正在收拾自己的圣物和法器,并没有回头看他。

    “什么事?”总枢机问。

    “威廉亲王带着南方贵族们组成的‘南墙同盟’将国王软禁在了落英堡,逼迫爱德华签署《落英堡协定》!”由于威廉亲王的藩屏在南墙关,有人开始将他领导的贵族同盟冠名为“南墙同盟”。

    “我已经知道了,而且最后陛下拒绝在上面签字。昨天谷地的司铎就用鸽子告诉了我。”总枢机对贡戈的“旧闻”似乎并不能提起兴趣。

    “是否这意味着爱德华国王将被‘南墙同盟’放逐?”

    “是的,他将到摩根郡以东的彷徨群岛上过一段苦日子,那里是鸟不拉屎的荒岛。”

    “阁下,最麻烦的一块绊脚石已经去掉,这就意味着,时势开始向着对您有利的一面发展?”

    “没错,王国面临一场巨变,只要威廉主持了大局,‘冥王之指’这个事很快就能上马,他会全力支持的。”

    总枢机说得非常平静,而内心却如汹涌的波涛,满志踌躇。

    “恭喜您,终于得偿毕生夙愿!”

    ……

    在首相的府邸里,管家唐纳德雇了几个街头混混当眼线,这两日也是进进出出跑个不停,他们带来的是来自谷地的信息。

    最后,唐纳德把他们的信息全部整合到一起,总算从零零散散的口头信息中,得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并向首相费迪南德汇报情况。

    费迪南德听闻后,颇多感慨。

    “真想不到,为了给他儿子介绍个对象,把江山都给丢了,这也是我听过有史以来最荒诞的笑话。”

    “但是并不好笑。”唐纳德补充了一句。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爱德华不支走杜威·福格军团的五千人,‘南墙同盟’只怕得铩羽而归。”

    唐纳德点头赞许。

    费迪南德站起身就要出门。

    “主人,您要去哪?”唐纳德跟上问。

    “替我备马,我要去军机大臣道格拉斯家里,非常时期,我要找他好好谈谈。”

    ……

    威廉亲王和南方贵族们在落英堡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尽管这个结果并不太让人满意,但好在没有造成大规模的流血牺牲。

    联军休整了一天,于次日上午也就是12月10日,裹挟着国王,从落英堡开拔。

    车轮滚滚,一辆双骈驾马车厢里坐着国王,其后不远处,西蒙王子骑马在一众骑兵的簇拥下尾随。

    男爵带着家眷和仪仗队夹道送行,仪仗队奏响了送行的军乐。

    “我佩服你是条铮铮铁汉,竟敢用四百人对抗我。”亲王骑在马上对男爵说。

    “我也服了你,为了一个鬼计划闹出这么大动静。”男爵昂首对亲王说。

    “总之,还是感谢你最后输给了我,不然我可真下不了台了。”亲王朝男爵挥挥手,“咱们后会有期。”

    “这次算你赢了!”

    长长的行军的队伍中,西蒙骑着白马,看见路边人群中的凯瑟琳,他下马,将缰绳递交给扈从。

    “早安,凯瑟琳!”西蒙迎上去打招呼。

    “早安,殿下!”凯瑟琳见到他欠身行礼,身后的侍女们也都欠身,梅甘扯了身旁两个侍女的衣角,然后她们都会意的转过了身去。

    “今朝一别,不知道我们何时还能再见。我不会忘了你的,凯瑟琳,你是个勇敢的姑娘。”西蒙的话语有些局促,却也不吝对佳人的赞许。

    “谢谢,殿下。”

    “我——凯瑟琳小姐,我能否冒昧问一句?如果我回世冑城当上了国王,你可愿意成为王后?”

    西蒙终于大胆的问出了一句。

    “殿下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凯瑟琳说。

    “当然,请问!”

    “想问殿下,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凯瑟琳问出了国王剧本中的经典一问,这原本是该由她告诉西蒙答案,现在却反过来向他提问。

    “这——”西蒙当然不知道答案,因为没有人告诉他。金钱?美貌?华服?他脑中泛起几个庸俗的选择,但他知道对凯瑟琳而言,这么肤浅的肯定不是准确答案。

    “殿下若知道答案,随时来谷地告诉我。”凯瑟琳嫣然一笑,“最好赶在我出嫁之前,望殿下一路保重。”

    凯瑟琳又欠身一礼。

    “我会记住的。”

    “殿下,我们该出发了!”扈从骑兵催道。

    “就来。”西蒙对凯瑟琳说:“那我这就走了,再见,凯瑟琳。”

    说罢转身上马。

    ……

    翡翠丽郡,费迪南德、道格拉斯和奥利弗这三个老伙计又聚在了一起喝酒聊天。

    “我真想不到,国王做出这样的选择,他宁可不要王位,选择被放逐,也不肯放手去干一场。”奥利弗说。

    “人各有志,取舍不同啊,爱德华国王我知道他的为人,对他而言,南方贵族和百姓是他的臣民,北地矮人同样也是,不论损害哪一方的利益,对他而言都是两难的取舍,于是他干脆选择退出,将一盘臭棋留给我们下。”费迪南德说。

    “我刚刚已经写了封信件,派出了最快的马匹寄出,我要让我儿杜威尽快撤军回京,那里已不是他的战场。”道格拉斯说。

    “希望还来得及,我想他们如果快的话,现在已经从麋鹿港上岸了,等您的信使赶到那里,他们都从北方巨墙出关了。”奥利弗作出推测。

    “是,晚了点,但我相信他会平安归来!”道格拉斯说。

    “你是一个合格的父亲,道格拉斯,你的做法是对的,杜威没必要再去北地冒险了,亲王和他的‘南墙同盟’进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请总枢机启动‘冥王之指’的计划。”费迪南德说。

    “嗯,是这样,首相,今后我们用来对付叛军的武器,就不是刀剑了。”奥利弗也补充道。

    “是的,北方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卑鄙的矮人终将以毁灭收场。”道格拉斯说。

    “和矮人打了这么多年,我们很清楚的看到,他们人虽矮胖,却并不蠢笨,他们精于理工,擅长机械,还将火药大规模投入了战斗,的确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奥利弗说。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都说北地矮人脑后生反骨,打了降,降而又反,这样的循环让我们陷入了近百年的征战。”费迪南德说。

    “但今天,一切就将结束了。希望总枢机的伟大计划能够给王国带来永恒的安定。”道格拉斯说。

    “对,让我们举杯,为了和平!”费迪南德说。

    “为了和平,干杯!”

    ……

    “南墙同盟”在谷地挟持了国王,虽然未能进一步胁迫其签署《落英堡协定》,但京畿世冑城的大小贵族们仍已弹冠相庆,开城迎接亲王和南方贵族们率领的大军进京,而军机大臣道格拉斯也时刻忧心他儿子杜威的情况,适此变局,赶忙书信一封,欲将其召回京师。

    ……

    12月10日,傍晚,当杜威·福格的军团乘舰抵达了麋鹿港,麋鹿城公爵苏特里克早已率仪仗队郊迎在岸,列队欢迎王师抵港。

    年轻的军团长意气风发,杜威走下甲板,身后跟随着一众将领。

    “苏特里克!要是你的人不在滑石谷吃了败仗,没准就不用我来了!”杜威见了苏特里克第一句说。

    “哦,你不是早就想和你的意中人在一起了,我这人向来喜欢成人之美!”苏特里克打趣道。

    “看来我还得好好谢你!”杜威笑着说。

    “不然呢,军团长?我已安排宰杀麋鹿犒军!今晚就在我的麋鹿城为军团长接风了!”苏特里克说。

    “恐怕没时间吃你的鹿肉烧烤,我们还得连夜进发,天明前要抵达巨墙。”杜威说。

    “军团长这么急着出关?”苏特里克说。

    “兵贵神速,公爵阁下,山水郡的粮草可曾备齐,骐骥城的战马都到了吗?”

    “如您所愿,一切准备就绪,军团长。”

    “泰伦准将,派你的人前去与公爵的手下交割,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半个时辰后全军陆路前进!”

    “如您所愿,军团长!”杜威身后一个准将领命而去。

    “真是个雷厉风行的指挥官。”公爵夸赞道,“来人,端上壮行的酒,我们在这祝你旗开得胜!”

    ……

    当一切准备就绪,杜威军团踏上了出关北伐之路。他们白天在船上都养足了精力,于是在夜色中急行军。

    大军在山水郡的鹿鸣草原一直往东行,直到日出,天边破晓的晨光照亮了宏伟的巨墙。

    12月11日,清晨,北墙关。

    行军的最前头,杜威眺望远方巨墙,视野非常良好。

    “北墙关,我们到了!”杜威对身旁的下属道。

    “看,军团长,巨墙上的守军放出了信号弹,在欢迎我们!”

    远处,城郭上,一枚信号弹闪着亮光,缓缓升空,在天上展开成一朵礼花。

    “传令三军,就地晨炊,三个时辰后,开拔出关。”杜威下令。

    “如您所愿,军团长!”将官们纷纷得令执行。

    “恕我多问一句,军团长,您率军出了巨墙,我们该选择哪条路?”泰伦准将问。

    “滑石谷是不能去了,泰伦,公爵的人马用血的教训告诉了我们,大军会绕过那里,滑石谷的西北方向是崇山峻岭,轻装行进已经不易,我们的粮草辎重会成为沉重拖累,由此我们只有走滑石山的东边。”

    “东边?再往东就靠近北海了。”

    “对,海岸上,临海低地,那是一片盐碱地,我们从那过去。”

    ……

    12月11日,中午,谷地。

    “南墙同盟”的大军在向世冑城方向行进,亲王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身旁是几个身披重甲手持长枪的骑士护卫在侧。

    因为队伍里有国王的车驾,所以行军速度并不快,基本上都在步行,这也是对这个即将退位的爱德华国王保留的最后一点敬意了。

    亲王走在铺满枫叶的官道上,突然发现前方有个行人,按说,行军路上偶遇个行人商贾,那很常见,一般来说这些平民也会靠边让路。

    但是眼前这人根本没有发现官兵来到了他的身后。亲王再一细看,他拄着一根树枝,走路一瘸一拐,脚有问题。

    “这不是墨菲家的博洛尼,那个丑八怪吗?”亲王身旁的卫队长安格斯说。

    “是他。”亲王策马上前亲自盘问:“嘿,老伙计,我们又见面了!”

    “亲王,原来是你。”博洛尼停下来回了一句,然后拄着拐杖继续走。

    “停下,威廉亲王正在问你话!”卫队长安格斯横着一杆骑抢挡住博洛尼。

    “放下去,安格斯。”亲王制止。

    “我一切都没有了,你们还想问什么?”

    “你怎么会沦落成这样?”

    “我的家族不要我了,凯瑟琳小姐和我决裂,我背叛了他们,没有面目回去。”博洛尼。

    “对于你的事我很遗憾,拿三颗金豆给他治伤。”亲王念在他攻打落英堡时,博洛尼提供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也算帮了他忙,是故馈赠金豆。

    “我不要这些。”博洛尼挥手拒绝,他感到那是他背叛所得到的回报,脏污不堪,坚决不授。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博洛尼虽不能自问六根清净,却也算了无牵挂,他打算离开谷地,去世冑城的大教堂里当一神甫,终了此生。

    “我要去世冑城大教堂,皈依天父门下!”博洛尼回答亲王。

    “呵呵,那里不会收你,除非你从小就在修道院里修行,获得了高级神职人员资格,才有可能进到那里成为天父的仆人。”

    “那……那我还能去哪?”博洛尼自问了一句,不说话了。

    亲王说得没错,莫说王都广场大教堂这种无上威严的地方,世上哪座庙愿意收一个半路出家的和尚?除非他有门路。

    “安格斯,给他一匹马,我们顺路,博洛尼,我带你去引见,我和总枢机康格里夫是老朋友,听说他的大教堂缺个敲钟人。”

    博洛尼原本无神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些感激。

    “谢谢亲王!”博洛尼扔掉木杖,跪下磕头,额头上沾满了泥土。

    ……

    12月11日,下午,滑石山南,有雨。

    杜威的军团自出北墙关以后正绕过那里,一路向东前行,雨越下越大,道路渐渐变得泥泞,辎重部队开始跟不上了,长长的队伍拖了几维里远。

    “向导,还有多远抵达临海低地?”杜威问他的随军向导。

    “回禀军团长,绕过山南再往东,约两日可达。”

    “太慢了,泰伦准将、尤金准将!”

    “末将在!”大雨中,两名将官上前听令。

    “让你们的部队加快行军步伐,我们要提前半日抵达低地!”

    “遵命!”

    “西奥多上校。”

    “卑职听令!”一个校官骑马上前。

    “回去带好你的辎重部队,尽快跟上我们!”

    “遵命!”

    杜威上将的军令一下达,整支军团就像一台机器一样快速转动起来。传令兵穿梭在队伍间不断挥动着令旗,斥候兵相继被派出到各个方向刺探敌情,辎重部队挥动着鞭子,驱赶着牛马,或忙欲将陷入了泥地里的车轮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