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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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御邪解释道:“鹰强而有力,却不随便露爪。它有能耐,却很会等待。看准了猎物、等到了时机,俯冲一攫,就手到擒来。”形容的倒有三分趣味。

    我忍不住问:“那它出手之前在干嘛?”

    “盘旋……”二个字简短有力打破所有迷局。

    我明白了……鹰有时候看起来漫无方向,从容在天上滑过,其实它在远方静静盘旋,等待时机……只要看到目标,那全力一扑,管叫猎物魂飞魄散!

    夏御邪要我做的事就是……悠悠盘旋,静静等待,犀锐观察。最终必须……手到擒来。

    “你知道冷唯别的现状吗……”夏御邪的话不象是个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他坐在古朴大椅上,背着身后蓝天的阳光,只显出隐约的俊雅。

    我一怔,茫然不解地眨巴着望他好几眼,渐渐聚回思绪,却无言以对。我完全……听不懂他说的中文,好象……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涣散了。

    心,像是抽离了……霎时飞越千山万水、跨过时间与空间……回到家……回到冷唯别的身边……只有冷唯别能让我柔软……放松……

    一听到冷唯别,才蓦然苏醒。原来我人在这里,看似冷静,但我的心却一直没有回来。

    一直在担心冷唯别,他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夏御邪淡淡的一句话,就如刺入我心的冷箭一样,让我伤得……无路可退……

    可是,我就算不需要强装冷静,也要坐在这里,等他,这个男人下一步棋……

    我让自己没有退路。

    赢,大家赢……输,全部输!

    我不要中间!这样很合我的脾气!

    “过些天有一个晚会,席间会参观一些东西,我想要你替我把我想要的东西复原出来,我知道你绘画颇有功力。希望你能尽可能不要出错。”夏御邪深沉冷艳的侧面让我生起些微的不安来。

    “如果,我做不到呢?”我并不是一台录像机,我只能做到尽可能的想像而已,对于绘画我根本没有那份自信,毕竟我只是业余玩玩。

    夏御邪轻缓放下茶杯,勾人心魂的朝我笑弯了双眸,嘴角残余的笑意显得诡异而阴狠。“我杀了你!”

    晕,夏御邪,变脸和翻书一样快。

    我不语,定眼凝视他,“成功了呢?”

    刹那间,我们神色自若的和平对峙……夏御邪逼近我,寒着一双犀利的眼眸,扬起神秘的嘴角。“这件事办成了,之杰和之天的事,就此作罢。夏家和冷家还一切如常。”夏御邪接着冷哼一声,一句话又深又狠的刺进我内心,“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会亲手将你杀了……”

    我轻轻的道:“我不认识那二个字。”

    夏御邪灿然一笑,与先前冷洌阴鹜的态度截然不同,“相信我,这会是个完美的交易。”

    这家伙估计是纣王的那只九尾狐狸精变的,一会一个样子,而且中间绝不突兀,什么样子都那样自然合适,好象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可怕的家伙?!

    我淡问:“你确定冷唯别现在没事?”

    夏御邪和我才踏入大厅对他的观感一比,天差地别的远!但,这于我无关,我只关心这个。

    夏御邪缓缓漾起魅感十足的笑脸。“我确定。”

    “如果他有什么……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说不下去了,这话,太示弱了,而且没用。只是情不自禁的孩子气,用在夏御邪这里,并不适当。

    夏御邪没有气,微微一笑,乌黑迷人的眼眸像两泓深泉,清而迷离。“你不但不会恨我,事后还会感激我,一辈子永难忘怀。因为我懂你,更甚你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比我更了解自己,冷唯别也未必做得到吧。还真以为我是透明水晶人?

    我不理这话,只是说:“放了花姐,我想,让她教我一些实用的绘画知识。”我知道花自弃对于绘画已经到了能开堂教课的程度了。

    夏御邪道:“她的眼光和她父亲那边练来的,对事物的把摸很精准。记忆力也强。不过她是那种艺术化的记忆力,不象你,是完全实用性的,到了机械又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我不需要提高你的绘画水平。而且,她,做错了事,就应该呆在那里……”

    “她做错什么了?”我心里腹诽,难道,她不爱你就是犯罪?!

    夏御邪微微勾起唇角,轻声道:“她忘掉了我,这就是不可饶恕的罪恶!”

    所有的话全都给他封进我的肚子里。夏御邪迫人的脸庞与深不可测的冷艳笑容给我留下深深的印象。

    花姐,555……我想你怕夏御邪,是有理由的。

    回家……

    好累!

    和夏御邪说过话,比杀人还累!

    夏御邪,如果可以,我一辈子不要再和他打交道了。太累,而且,根本没有胜算。这个人并不以武力吓人,一副文人雅士状,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神经正常的人,都不会想与之为敌的。

    电话在响,不理它们,真的累了……

    躲在床上,被子也没盖,就深入无边梦中……

    梦中,听到宝宝在说:“妈妈……呵呵……我在这里……”

    在极亮的光中,我追着那小人儿的脚步……那赤足,如白蝶……翻乱我心……却,怎么也抱不到!

    冷唯别不知道怎么样了?

    所有的电话都突然停了。

    陆家豪也不在楼下,这诺大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人!

    照三餐吃……运动……睡觉……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但我的心里却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是比死还要可怕!有时候一阵风吹过……我就觉得冷唯别突然站在那边,对我微笑……我不敢回眸……

    因为,我还有理智!

    理智!痛死人的理智!

    冷妈妈的电话:“小唯在哪里,你是真不知道吗?”

    “是。”

    冷妈妈道:“他不会连你也不通知的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听只伤到胳膊啊……”声音到后面,焦急的要命!

    我没有办法安慰她,自己在这边哽咽起来……

    心里翻着滚着纠结着……全是冷唯别……可是,怎么办?

    我等枪决一样,等消息,可是,没有人能顾得上给我什么。

    冷妈妈道:“怎么回事?你要是知道消息一定要回来告诉我!”

    “知道了。”我温驯的挂了电话。

    现在我和冷妈妈因为同样关心着冷唯别,马上就放弃所有的不快与矛盾,团结到一起来了。第一次,冷唯别的妈妈让我感觉很温暖,这世上,还有人和我一样希望冷唯别平安无事的。

    我知道的很分明,这看起来是冷唯别与夏之杰的战争,其实,夏御邪才是真正的关键!和夏御邪斗,就如同林涵予与冷唯别斗一样,个人能力不提,双方实力实在是差的很多。

    冷唯别……现在在做什么?我根本猜不到。我现在只恨那一天,为什么那样的固执,如果和冷唯别一起去了,现在一定能呆在他的身边照顾他。

    这么一想,思绪又茫然了……

    冷唯别那一天那么强烈的要求我跟他走,只是我一直一直的坚持……他最后才放弃的。

    我当时还在想,要是依他以前的脾气,我一定是逃不掉的。他现在毕竟学会尊重我的意见了。

    反过来一想,是不是冷唯别……当时就能猜测到什么了?

    毕竟去人那么多那么乱的地方,本来安全问题就突现,他却一定要我去,是不是……冷唯别认为,危险在可以控制的范围……至少,他觉得我去,比不去更安全?

    我象害了寒热病一样,翻来覆去的没完没了的折腾……却怎么也没法子明白这二个聪明狠毒的男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翻开录制的片子,一点一点的正看,反看,倒带……

    将夏之杰和说话的那个人的画面捕捉下来,放大,对局部都慢慢研究……

    我把自己关起来,只留下一个阳台的……

    每当天黑推开窗,我对着夜幕发呆的。

    看着往事一幕一幕的……再次演出你我的爱的!

    我把电视机打开,听着别人的对白的,

    哽咽的声音仿佛诉说着相同悲哀的……

    也许那些故事可以给我一个交代的……

    爱上了那些虚无的爱情剧,在他们哭泣的时候可以一起发泄我的悲伤……

    一周了,还没有冷唯别的消息……

    冷唯别又一次化为空气,从我的生活里消退开去……

    我知道,在某个地方,他化明为暗的活着……

    如果他只是胳膊中了弹,那一定早就积极的在暗中活动了。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这些人的心机全部都深沉得要死。

    我无从猜测!

    七个多月了。

    肚子,已经大得,让我弯腰都困难了。

    林海会定期过来替我检查……

    她一边收拾好听诊器一边看着我。

    “存在,你愈来愈瘦了。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林海骂我:“那些男人管他们死活,你要记着你和孩子要好好活下去,营养是最重要的。”

    我有好好吃饭,一天四餐,每一餐都努力把自己的份额吃光光……

    但,我会吐掉……

    我的妊娠反应好奇怪,到现在才开始。

    有时候,我尽量拖着,忍着,但,就算是过了几个小时,我还是会吐掉……胸口都像是横着一块大石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连每一次的呼吸都是闷痛。心里像是缺失了一块,空空落落的难受……

    我不和林海争辩,轻轻的打开了电视机……

    粗制滥造但是却催人泪下的情节,典型的肥皂苦情戏。

    电视里的画面粗制滥造,却也引人入胜。沙发的茶几上有洗好的水果与沏好的果汁。

    一个平常宁静的早上……其余的事情恍然如梦,仿佛从不曾发生过……

    只是,最近,爱上了这种没完没了的爱情剧,而且,特别喜欢看女主角没完没了的流眼泪……

    我是孕妇,自己不能流,所以,只能让她们替我流……

    林海“靠”了一声:“这女的哥哥把眼角膜给她了吗?”

    啊……有这回事?我不知道。

    林海郁闷了,“我每次来你都在看这个,怎么连这个都不明白?别看了,总之这女的和他哥是一对倒霉蛋,谁看谁倒霉!”

    我轻轻的切换了画面。

    林海又有意见了:“这女的是神经病,那男人那样抽风她还要爱他。真不给我们女人长脸。脑残的白痴。”

    我回眸,这些东西不都差不多吗?管他演什么?有哭就好。

    林海受不了的说:“有时我看见这些偶像剧,一方面幼稚的可笑,一方面又觉得残忍得可怕。整个剧情好像只有男女主角是人,与他俩立场相对的一切配角都不是人,全都莫名其妙地卑劣或肤浅,不知为何地统统该死。好像他们的命都没价值,他们的泪也不必同情,他们的死活都不关主角的事。”

    我看了看林海,轻轻地说:“我没研究过剧情!”或许吧,但是感情的当事人,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所承受的痛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分担。

    没得躲,也没人能救。

    只有,自己默默承受……

    林海道:“花自弃被关着呢,精神还比你好。”

    我看了看林海,“他们在里面,不会吃苦吧。”监狱里,一切都很黑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