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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只要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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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心阁,普济殿。

    殿内正中一座慈航身像,道像前是朱漆镂空铜钟供桌,依次比列供奉器皿。

    精致的香鼎中三柱清香,淡雅的檀香缓缓飘散。

    经久不绝的诵经声衬的格外庄严。

    地上并着三个蒲团。

    穿着墨青道袍的中年道姑盘坐在中间的蒲团上,臂弯搭靠一柄拂尘,右手执着奇楠沉香念珠,面前展开本手抄经文。

    默诵无声,却仿佛有淡淡的梵音隐隐约约。

    来人步伐有些急促,却是同样穿着墨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姑。

    在殿门前顿了顿,这才进来,执拂尘轻轻挥三下,尘尾垂于身侧,躬身。

    “无尘师姐,陕西天台山苍风道友传书,上古狐族遗脉九尾天狐现世。”

    梵音仍唱。

    香雾徐徐。

    道姑似是有些急切,又唤一声,“师姐。”

    幽然一声轻叹。

    端坐蒲团的道姑睁开眼,目光沉着深邃,似是凝聚几十年的岁月,淡然超脱。

    “无妄师妹,再待些时日,半月之后还无动静,便将后院禁着那只狐狸,放归罢。”

    无妄讶然的看向无尘,眼里闪过些不该有的凌厉,“师姐!那是九尾天狐,我派祖师严令一旦发现其踪迹,务必赶尽杀绝,师姐便如此不闻不问吗?!”

    无尘道长静默的看着无妄,似是一瞬间就能将人看穿,“无妄师妹,天心最慈,九尾天狐出世,祸福难料,不可早下论断,你杀心过重,于修道无益,不必多言,去罢。”

    无妄道长仍是定在殿前不走,“师姐,即便你不参言九尾天狐一事,后院那只狐狸满手杀孽,你为何还要放其归去?!”

    无尘道长挥了三下拂尘,再不言语。

    无妄心下不满,却不能再多置喙。

    悻悻离去。

    蓦然又是一声叹息。

    道号沉稳,无量天尊。

    成都第三人民医院。

    岳征将她们几个送到医院就回了部队汇报任务,同时带走的还有昏迷不醒的姜怀。

    沈凝一直不声不响,到了医院检查一番,才知道她断了肋骨,手臂也骨折,每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骨折的地方淤血大块,已经青紫了。

    可她一句话都没说,对他人心狠,对自己,更是狠的离谱。

    只是慕颜夕没工夫理她,打发了离韶去跟着。

    萧墨染体背上伤口感染严重,红肿发烫,高烧到四十一度,被送进了急救室。

    慕颜夕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紧盯着关闭的急救室大门。

    她一身衣服几处破烂,脏污,血迹斑斑,引的护士病人侧目。

    慕颜夕原是没想到她伤的这般严重。

    萧墨染才下直升机,却站都站不稳,险些软在地上,她探手揽着萧墨染,这才发现她浑身衣服已经被汗湿透了。

    后背伤口肿了大片,轻轻碰到,就是鲜血染透指尖。

    恍惚之后,便是心口紧缩般的窒息感。

    她并不明白萧墨染为何这般强撑,明明不必太过勉强。

    可隐约间,似是能猜到几分她的想法,自己那般依靠和信赖,成了她几次勉强自己的理由。

    萧墨染太过聪明,对她的心思,猜的也太准。

    她在她才安稳,她醒她才放心。

    嫌岳征开车太慢,道路不通,她险些就要变成白狐背着萧墨染跑去医院。

    医院从来都是冰冷而苍白,尽管来往都是医生护士和病房的病人,也添不了多少人气。

    连阳光照进来仿佛都降低了温度。

    急救中一直亮了五个小时。

    护士来往数回,听她们言谈的意思,里面的病人高烧引发肺炎,几次呼吸衰竭。

    待它灭下去的时候,慕颜夕方才松了口气,衣服给她攥的皱成一团。

    萧墨染躺在病床上,被推进了高级病房。

    慕颜夕正欲跟进去,却给主治的医生给拦下。

    “你是病人家属?”

    慕颜夕嗯了声,又多加了句,“她是我堂姐。”

    医生紧皱着眉,翻了翻手里的检查报告,“病人身体问题比较严重,她小时候被冻过很长时间落下了体虚畏寒的毛病,本来养的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这次伤口感染导致高烧,又引发了肺炎,没得到最及时的治疗,身体各项机能损耗,她的身体会比以前更虚弱,一着凉很容易就会引起高烧,你要嘱咐病人注意保暖,不要去寒冷的地方。”

    慕颜夕怔了下,应道:“知道了。”

    医生点点头,离开去下一个病房。

    萧墨染安静的躺在床上,仿佛平常般的沉睡,柔和的阳光浮上她浓密睫羽,衬的苍白的脸更是朦胧了些。

    睡梦中仍旧挺拔的身姿。

    背上的伤口已经做了消毒清理,换上干净的绷带。

    病弱的模样,更含几分轻柔的旖旎,静静的躺着,就是一副醉人的梦境。

    慕颜夕附身,指尖轻轻点在她眉心,划过闭着的眼眸,流连在精致的下巴上,拿捏着。

    悄然吻在她的唇上。

    高热而微干的唇被她润的有些湿,泛着清雅的香气。

    檀香味盈散了空中冰冷的感觉,显得明媚温暖。

    似是这样,才能让心底那份焦躁急切减少几分。

    良久,慕颜夕凑到她的脸侧,温热吐息揉进发丝里。

    耳迹似是漾着轻嗔薄怒,“傻姑娘。”

    有人轻轻敲了几下门,是护士进来查房,萧墨染高烧未退,较之先前低了不少,身上也不似那般灼热的烫。

    护士看见慕颜夕手上脏了的绷带,皱眉,“你怎么不去重新包扎一下?沾了脏污是会感染的,你难道也想发了高烧躺在这?”

    说着返身出去,不一会儿拿了药进来,递给慕颜夕支体温计。

    慕颜夕二话不说把体温计含在嘴里,这样听话让护士的脸色好了许多。

    她拆开慕颜夕手上的绷带,只见脏污的绷带下是结痂的伤口,泛着干透的暗红色,狰狞的长在白皙的手背。

    然后是腿。

    清洗,消毒,上药,换绷带。

    护士动作利索,快且轻柔,几下便好了。

    过了十分钟,体温计数值正常,见她没有发烧的迹象,护士没再说什么,临走时说:“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可以给你申请安排另一间病房。”

    慕颜夕弯着眉眼朝她笑笑,“不用了,我守着她……我堂姐。”

    她一笑更添妖娆,仿佛所有魅惑都化在了眼里。

    与安静沉睡的萧墨染融成缱绻的画卷。

    慕颜夕靠近床榻,探手将萧墨染的手攥在掌心,修长纤柔的手掌仍是含着高热过后的余韵,泛着微微的暖意。

    就这么暖进她的心里。

    “墨染,那时身处墓中幻境,你对我说,别怕,我在,似是就开始注定我躲你不开,我不曾想过会亲近一个道士,许是因着贪恋你身上的安稳,就当真是想靠近你,你我身份有别,立场不同,倘来日有所变故,我也不会怪你,但现在,我喜欢你,你别逃,可好?”

    她自是不会得到回应。

    脸颊挨着萧墨染的掌心,檀香清雅好闻。

    轻轻在她白皙的腕上覆上一吻。

    唇下微微的频率,似是贴近心口的跃动。

    温热而柔软。

    无论经过多少,只要她在,一切,就都好。

    萧墨染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经没了阳光。

    病房里开着灯,倒是不暗。

    她撑起身,不小心牵扯到后背的伤处,轻轻一声闷哼,给她半途忍了下去。

    久睡之后有些眩目,感觉有人起身扶着她,往背后垫了个软枕,扶着她慢慢靠着。

    眼前仍是模糊的,她侧头朝那人的方向唤道:“颜夕。”

    耳旁婉转轻笑,“墨染看不清楚,怎么还知道是我?”

    萧墨染面对那人,眼里渐渐显出她的轮廓来,身姿修长,容貌极妖。

    “会寸步不离守着我的,只有你。”

    慕颜夕探过手去在她脸上摸了下,“墨染错了,我还去买了些粥,不知你几时醒来,拿了保温盒放着,现下可饿了?”

    “还不饿。”萧墨染垂眸,瞧见她手上干净的绷带,唇边浮起些许笑意,伸手在她脸上抚了下,“乖。”

    慕颜夕被她说的不明所以,上下看了三四遍,都没找出不妥来。

    她这般愣着的模样惹的萧墨染轻笑,清濯的眉目染了三分凡气,柔和的仿佛玉白梨花。

    沉沉暗夜不掩清丽无方的萧墨染。

    自古乱花渐欲迷人眼,美色惑人,更容易泥足深陷。

    慕颜夕迷了神智般俯身,吻在她微凉的唇上。

    醒了的美人,好似唇色更甜,香气满盈。

    她心里惦记萧墨染病着,不敢轻薄太久,淡了心里的躁动就起身。

    不出意外看到萧墨染红透的耳垂和故作镇定的神色。

    微含薄怒的眼眸看过来,直让色迷心窍的慕颜夕想再轻薄一番。

    萧墨染修道多年,片刻间已恢复常色,“你定是没有好好休息,守了多久?”

    慕颜夕从保温盒里拿出粥来,“不久,我看着你就觉欢喜,没在意时间,转眼已是晚上了。”

    饶是萧墨染定力深厚,也有些受不住慕颜夕这异常的甜腻。

    她端着碗南瓜粥过来,萧墨染不食荤,找了半天,就这南瓜粥补中益气最养人。

    “你刚醒,身体还未恢复,不饿也是正常,可你多少吃一些,防着脾胃难受,就当陪我。”

    舀了勺递到萧墨染唇边,服务周到,但美人不领情。

    萧墨染无动于衷,任慕颜夕目光催促就是不张口。

    末了闷出句,“我自己来就好。”

    慕颜夕爽快的把碗递过去,可萧墨染说的轻松,伤处红肿未消,又是那么长一道,抬手时总会牵动,突然疼一下就让她没了力气。

    慕颜夕很给面子的憋住笑,“墨染可以吃了么?不然,你想我用别的方法喂你?”

    “不用了。”萧墨染不明白她说的别的方法是什么方法,见她冲着自己眨眨眼,明智的将勺子含了进去。

    待她松开勺子,收回碗里。

    慕颜夕向来小心眼,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她的脸“乖。”

    说完指尖抵在萧墨染唇上,“别恼,你刚才也是这般待我的。”

    萧墨染眼里的水光一下就冷了,定定瞧着慕颜夕。

    慕颜夕心下明白,糟了,这女人心眼不见得比自己大多少,看来以后很麻烦。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古人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