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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6五年前的念西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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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准备就绪,江潮生往台上走去,新娘已经等很久了,当音乐再次响起,夏叶猛然想起来什么,抓住我的手紧张的说:“快让他们离开,搭棚快塌了。”

    “什么?”我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见那根被砍了好几刀的柱子正在左右摇晃,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张,台上只有新娘一个人,她站的位置刚好靠近那根快要断掉的柱子。

    我一边奔跑一边大喊:“哥哥别去。”他被我一声咆哮震得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我抢先一步登上台,将新娘用力往前一推,还好还好,脱离危险地带了,我因奔跑太过剧烈,不得不停下来歇口气,可就这么一停,黑暗重重的向我袭来,木板砸向我的后背,这股劲生生将我的命抽去一大半。

    我还存有一丝意识往前跑,可头顶的天花板层层下坠,把前后左右四路封得死死,我再也撑不住自己的站立,一瞬间天旋地转,腿不再是我的腿,身体不再是我的身体,疼痛不再那么明显,只有耳朵里源源不断传来我的名字,是江潮生在叫我,夏叶在叫我,还有易南北……他也再叫我,即使我快失去最后一口气,也能清楚的辨出这个声音。

    我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有朝一日当我倒下时,有一个骑着白马的男人拉住我的手,环起我的腰,将我拉入他的怀抱,在那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中,奔向幸福的彼岸。

    经历了人生中最漫长的黑暗,梦中我一度以为自己死了,浅淡的意识又似乎还活着,醒来的前一秒,我在脑袋里迟疑了一下,想着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谁?是夏叶?还是易南北?想到这个人我竟不自觉的有些难过,总觉得他根本不会管我的死活。

    身边安静的很,我缓缓睁开了眼睛,平躺着环视一圈,没有看见心里想着的人,小月正坐在窗户哼着小曲削苹果,我倒松了一口气。我想开口叫她,却发现嘴里插着的管子只能让我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手上挂着药水,脑门上贴着厚厚的纱布,一只胳膊也打了重重的石膏,想翻个身都不行。小月似乎听到了我的动静,差点扑上来抱住我,她抓着我的被角欣喜若狂:“你可算醒了,吓死大家了知不知道。”

    我将小管往嘴边拨了拨,勉强可以说出话来:“大惊小怪,我这不是好好的活着嘛。”

    “你可整整睡了一个星期啊,谁不被你吓个半死,易……呃……别人把你抱出来的时候满身都是伤,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要是就这么去了,不知多少人跟着殉葬,其中就有我!”小月夸张的描述,好像我的事故有多么惊天动地。

    “那他们人呢,怎么就见你一个人在这照看我?”我嘟囔着嘴不满道。

    “这不是才轮到我嘛,最前的两天危险期,那个谁不眠不休的看着你,谁都不让见,后来情况好转了才轮流看护,今天的值班人就是本小姐我。”小月指手画脚的说。

    “夏叶是不是吓疯了,都不让你见我。”

    “不是不是,”小月拼命的摆手道:“抱你来医院的不是夏叶,没日没夜的照看你的也不是夏叶。”

    “额,那他去哪了。”我故意岔开话题,此话一出,不懂脑子都知道是谁,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人,无法承受他给的恩泽。

    “听说是夏叶让你冲上前救人的,他自知愧疚,就没有跟那谁争着照顾你。”

    我磨着压根气哼哼的说:“这臭小子,等我见了他非得骂他,什么都能扔,连他媳妇都往别人手里推。”

    “其实不能怪他,主要是那谁简直发了疯,知道是夏叶让你上去,差点把他活活生吞了。”

    “易南北,”我浅浅笑了笑:“他当真这么对我?”

    “那天事故发生,易南北第一个冲了进去,把满身是血的你抱了出来,二话不说放进他的宾利,一路没看红灯冲到了医院,那张脸何止冷得像个万年冰山,简直像个失去理智的魔鬼。”小月绘声绘色地叙述那天的场景,转脸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的发出声:“我不该告诉你这些的,毕竟你们……总之我只是想说,你应该好好感谢他,那个,医药费也是他付的。”

    “我知道。”说完这句话,我默默的闭上眼睛沉思片刻,将这意想不到的事情消化掉,再次睁开眼睛时,我问她:“新娘没有大碍吧。”

    小月撇了撇嘴:“她只受了小伤,你那哥哥也是为你俩心疼死了。”我微微侧过脸,放心的笑了笑。

    夏叶得知我醒来,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事情来看我,不一会儿,江潮生啊,江雪啊,还有乱七八糟的人围成一团观望我,搞得我像研究标本。医生说我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睡的这些天已经恢复了大半,过些日子就能痊愈。

    摆脱掉身上大大小小的管子,瞬间身轻如燕,恨不得立马绕着操场跑上两圈。众人看出夏叶对我有话要说,特意退了出去,留给我们单独的二人世界。他的眼里满是歉疚,趴在我的床边垂头埋怨自己:“都怪我让你一个人冲上去,我宁愿躺在这里的人是我不是你。”

    我安慰道:“说什么傻话呢,就算你不说,我看到了也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前的。”

    “陵风,今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夏叶紧握着我的手,郑重的承诺。

    承诺是个骗小孩子的玩意,可人总是百听不厌,我伸手刮他的鼻子:“傻瓜,谁没事尽让自己受伤,我是好人,福大命大。”

    “恩恩。”夏叶望着我连连点头,可见这次真的吓坏他了,我在睡梦中度过这次劫难,没有过多的伤痛,也好。

    接下来我只要等着康复就行,那个人呢?我醒来这么久他怎么没来看我,如果他是最关心我的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我只想亲口道一声“谢谢”。我欠易南北的太多,不是三言两语的道谢就能还的清,可我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能表达出的只有一句谢谢。

    一连几天,我脑袋上的窟窿逐渐愈合了,手臂也能正常弯曲,检查的各项指标没有异常,易南北始终没有出现。有时候我一个人盯着天花板发笑,他能不顾一切的救我,为什么救活了便不再光顾一次,我是该说他无情还是无私呢?

    后来,有一个陌生女人来看我,在我床头放下一束鲜花,暖意盎然的说道:“你好,冒昧来找你,可否听我说几句话。”

    我颤抖着握了握她的手以表礼貌,想了半天才想起她是易南北身边的那个女人,她来找我做什么,易南北都要走了,不管她是他的什么人,也跟我扯不上半毛钱关系吧。我转悠着眼珠,随口敷衍道:“那个……你误会了,我跟易南北没什么的。”

    “啊?”她一时没听懂我的意思,随后浅笑一声:“是你误会了,忘记自我介绍,我是易南北的姐姐,易念西。”

    呃……我的下巴快掉到地上了,原来她不是易南北招蜂引蝶来的女人,而是姐姐,他提起过的那个美丽温婉的姐姐。瞧我这什么猪脑子,思想简直龌龊透顶,人家好好一堆姐弟两,被我想的如此不堪。

    “嗯?你在想什么?”她的声音忽的从耳边传来。

    我一惊,语无伦次的说:“没……没什么,姐姐你想对我说什么?”

    她莞尔一笑,坐到我的床边,轻叹一口气,才开始说:“南北被父亲发放来这里很久,其实早在半年前就可以回去的,但是他没有,我想,可能是因为你吧。不回去也好,那个家庭就算回去了也只是压抑,不如留在这里逍遥自在,倘若当初他的计划成功了,也就省去了今天这一步,但该来的结局总会到来。”

    “姐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也罢,南北能认识你是幸运,即便未来的日子诸多苦难和不易,总算是经历过快乐的。可能你会怪他无情的离开,可这并非他所想,只是眼下的局势,我们不得不采取方式推翻父亲,此次势在必行,已是万不得已之策。”

    我的唇瓣瞬间失去了血色,懦懦的问:“要走了吗?”

    她沉重的点下头,我被一下子呛出了眼泪,听着这*裸的未来,心脏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他从开始就念叨着自己是一个迟早要走的人,我还一直不相信,可真正到了要走的时候,才知道现实是多么的残酷。所以这么久以来,他知道自己留下来的日子不多,才故意装作冷漠的赶我走,对吗?

    易念西给我递来面纸,她大费周章的找我,一定不止告诉我真相这么简单。念西无奈的叹了声气,缓缓说道:“这其中有太多的商业机密,原谅我不能告诉你,我来就是想问你,如果你愿意跟我们走,无论如何我们姐弟都会保你周全。”

    我沉默了几秒,随后翘起嘴角淡然的笑了,“多谢姐姐的好意,易南北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我……尊重他。”

    空气冰冻了几分,我不知道自己回答是不是太过草率,但毋庸置疑的是,易南北已经做出了自己的抉择,那里的世界是我无法想象的,他选择一个人走,费尽心思还我一个安宁的人生,我怎好辜负了他的意。

    “那好。”易念西淡漠的回了声,黯然微笑道了别,向门外走去。

    我坐起身叫住她:“姐姐,你们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那他会不会?”我几乎是颤抖着说完这句话:“来看我最后一眼。”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惆怅,向我说了句:“对不起。”

    我苦笑着卧下身子,眼角不禁滑落一滴泪水,三天,原来他与我站在同一片土地上的时间只有三天,七十二个小时,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不过是九牛一毛,却好像我余下的全部生命。易南北,我想见你,就最后一眼,好不好?

    我就坚信着,他会来的,他怎么舍得不看我一眼就走,在我昏迷的时候,他没日没夜的守在我床前,却偏偏在我快要醒来的时候一走了之,易南北,你究竟下了多么重的决心,才能做到这般决绝,我若是死了就算了,可我还活着,活着就只为了再看你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想要照看我的人都被我打发走,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等着他来,即将到来的每一刻,我都觉得他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门前,向我诉说着最后的离别。我不肯睡觉,甚至害怕他在我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从门外略过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