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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节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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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肖峰望着懂事贴心的女儿,不由哽咽道:“这么热的天气,你别费心为我打扇子了,免得自己招来一身的汗。”

    云罗听到父亲如此关怀的语气,不禁眼眶一热,而后微笑着假装不碍事地坚持为他打扇,那动作分明更加轻柔了。

    云肖峰在女儿的温柔注视中默默地喝完了一碗冰镇绿豆汤,又吃了两小块翡翠凉果,这才满足地捧腹同女儿闲话起来。

    云罗关心了一下他的起居,就把话题绕到了母亲罗氏身上。

    云肖峰不疑有他,提及自己早逝的爱妻,满脸柔情款款——

    “你母亲是个温柔敦厚之人,受了委屈也总是默默地往肚子里咽,从来都不会向我抱怨。当年她可是吃了……老太太不少苦头,可她从来都不会跟我哭诉,就算不巧被我知道了,问她,她也总是推说自己做得不够所以才让婆母不喜。可哪里是她做得不够啊,分明是……”他接下来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口。

    个中原因,他和云罗心知肚明,再多说也无益。

    可云罗并不是想要知道这个,她旋即跳过此处,继续问道:“父亲,我只知道母亲是西北邳州人士,可从来没听她或者你提及关于她家中的事情,不知道母亲家中还有亲人在吗?母亲过世时,你有没有给邳州去过消息?我好像记得当年丧礼上没有过母亲娘家的人出现……”云罗问了一堆。

    云肖峰的神色却尴尬起来,咬着嘴唇许久不说话。

    云罗被父亲的表情搅得心神不宁起来,搞不清楚怎么会这样。

    “老实说,我对你母亲娘家的事情知之甚少,我与你母亲成婚后。你母亲从来没有主动提及过自己家中的事情,初初我也觉得好奇,会闲聊两句,问问她西北的风土人情、家中情况,可她提及家中情况时,总是草草而过,不肯深谈。我见她有意回避。以为是不是在家中过得也不甚如意。又猜测她是不是介意自己出身西北的事实,所以总是避而不谈,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提及了。”云肖峰十分汗颜,说完这些话都不敢看向女儿的眼睛。

    他自己也觉得万分不可思议,与妻子成婚多年,居然对她一无所知。实在是……很夸张。

    云罗听罢,惊讶地盯着父亲的脸孔半天都没能挪开目光。后来见父亲一脸肯定,才不得不相信所言俱是事实。

    “父亲,那母亲家中可有兄弟姊妹,这个你总知道吗?”云罗犹不死心地问道。

    云肖峰终于遇到一个自己知道的。忙不迭地点头,看着女儿松了一口气道:“这个我知道,当年你祖父出门做生意。一走就好几个月,据说是去了西北邳州。回来时就宣布给我定了婚事,对方是西北邳州的一户人家,诗书耕读传世,膝下一子一女,长子投了西北的军营,幼女温柔贤惠,孝顺宽厚,指给我做妻子。老太太当时还死活不同意,说小门小户的女子如何能做云家的长媳?又是出身西北那种荒凉之地,风俗习性与我们这边大相径庭,成婚后会有诸多不便。可是你祖父坚持,说在西北做生意时遇上了宵小打劫,若不是你外祖父仗义疏财,恐怕连家都回不了了,更何况他已经给了罗家定亲信物,不能反悔,老太太如此一听,也就不好再反对,算是默认了这桩婚事。可她从此就表明态度不愿意插手这桩婚事,导致成婚的一切事宜都是你祖父亲自出面操持的。我还记得你祖父给你外祖父修书一封,也不知道书信里具体说了些什么,反正半年之后,你外祖父就派人护送你母亲和几个陪嫁的丫鬟到了新央。而至于成婚的婚期、嫁妆的置办等一切细节,都是由你外祖父派来的一个老家人和你祖父商量敲定。你祖父体恤你母亲从西北远嫁而来,除了给她五千两的聘礼,还特意为她准备了三十六抬的嫁妆,为此,老太太还一直颇有微辞,所以到你叔父下聘时,拿到蒋家的聘礼是一万两。可饶是如此,老太太还总是时不时地以此事拿捏你母亲,你那位婶母还总是以此来挤兑你母亲。幸好你母亲性子好,为人宽厚,从来不放在心上,若是遇上些心不宽的人,恐怕早就吵闹开来了。所以说,你母亲是极好的人,果真如你祖父所言‘温柔贤惠、孝顺宽厚’。你祖父的眼光实在独道,为了挑了一个好妻子,还生了你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儿……”说到此处,云肖峰感慨之余,竟然眼有泪花闪烁。看着如明珠朝露的女儿,依稀找到了妻子的影子。

    云罗贴心地拿起手帕为父亲拭泪,心底却是翻江倒海起来——

    如今看来,祖父当年为父亲聘下母亲,十分蹊跷。

    哪里有人家嫁女儿只是派一个老家人过来,连个至亲都不陪过来的?

    哪有嫁女儿的不为女儿置办嫁妆要男方来准备的?

    祖父不是说母亲家中诗书耕读吗?长子又怎么会不学制艺反倒投军从戎呢?

    既然母亲家中父母双亲、兄长健在,为何多年来要闭口不提?

    到母亲过世时,又怎么会没有人过来吊唁?哪怕是年事已高,或者亲眷调离,派个人过来治丧总是可以的,为何会杳无音信?

    云罗心跳如雷,越发觉得事情曲折离奇。

    一时间心乱如麻,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起来。

    云肖峰觉得奇怪,关心道:“是不是热坏了?瞧你一脸的汗,脸色虚白虚白的。”

    云罗定了定心神,摇头示意不是,而后解下脖子里的那块玉佩道:“父亲,我记得这是母亲给我的玉佩。”

    粉嫩掌心上静静地躺着那块平安扣。

    幽幽泛着油润的光芒。

    云肖峰见到玉佩,眉眼间就有思念漫过,颤抖着手指接过那玉佩,神情怅然:“这玉佩自成亲当夜见你母亲时就挂在她脖子里,我还记得她说这是我们两人信守百年的信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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