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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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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许是白灯跪的仓促,他的头顶到门边,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白灯隐约发现夫人醒了,急忙紧低着头,结巴道:“夫……给夫人请安。”

    “出去!”白若兰呵斥,道:“书房等我。”

    白灯立刻关好门,隋氏却是摇摇头,道:“兰儿,女孩子家,莫生事儿。娘亲只希望你在闺中好好养着,祖母疼你,爹娘疼你,一切都不用你操心的。”

    白若兰瞥了下唇角,想反驳几句。她才抬起头,目光落在母亲苍白的脸颊上,什么都说不出口,垂下眼眸,说:“女儿明白了。不过还是那句老话,您若不在了,我和爹没法苟活。您若真疼爱我,就好好把身体养起来。”

    隋氏不语,蹙眉道:“兰儿,你说的这些是什么话。”不知为何,眼前表情肃穆的女儿令她觉得陌生。

    “什么话?”白若兰苦笑,说:“我也不知怎地儿。总之心里痛着,怕娘亲没了。闭上眼睛就是噩梦,您和爹就都不在了。我活什么劲儿,反正也是那样的明日……不如早早了结掉自个性命,不给人添堵挡路!”不知不觉,她就说了这些话,连自个都有些不自知。

    隋氏吓傻,她见女儿眉眼认真,急忙用力抱住女儿肩膀,说:“娘错了。娘定会好好活着,你也莫信什么梦不梦,先等你爹回来再说。”隋氏性子温柔,生的又美丽,一切以丈夫为尊,这或许也是若兰父亲一直爱怜她的原因。

    再加上隋氏爹娘武将出身,身材高挑,胸大腰细,貌美娇艳还偏偏是一副病容,堪称尤物,明明成亲十几年了,却和白老爷感情犹如新婚,腻味极了,连婆婆看着都觉得酸。若不是此次白父一直未归,加上世子妃省亲,隔房长辈不会眼看着隋氏被送走不吱声。

    摊上如此被宠爱的儿媳妇,白府老太太也挺糟心。

    白若兰扶着胸口处,吩咐绣红带人过来服侍夫人净身休息。崔大夫她表面用着,私下派人明日出城去远处寻个关系不大的大夫。一切安排妥当,她盯着隋氏睡去,才想起书房候着的白灯。

    白若兰有些累了,吩咐小厨房煮了排骨汤。她从小就贪吃,姑姑家的表哥们老说她是个胖子,为此她没少和人吵架,练就了一副“不讲理”的拌嘴功夫。

    白灯见白若兰才来,也不敢抱怨,说道:“姑娘,李绾绾不见了。”

    “噗!”白若兰才喝了一口汤,全给吐出来了,皱眉道:“怎么现在才说。”

    ……

    白灯委屈极了,但是不敢抱怨一声。他刚刚明明有禀告过大事不好……

    李绾绾这条命,白若兰必然要留着,有些事情她可以不挑明,却不能糊里糊涂不知道啊。白若兰心情极差,说:“没派人去找么?当时不是绑了她。”

    “嗯,是绑着的。但是绳子断了,不晓得是有人解开,还是她自个挣脱。”白灯说的委婉,却是让白若兰自个断定。

    白若兰冷笑,莫不是自个人里出了贼。

    “不过姑娘,李绾绾好像受了伤,小六子去府外寻了一周,发现了蛛丝马迹追了出去。”白灯抬眼看她,眼底露出几分想要被表扬的痕迹。

    毕竟是个孩子,白若兰淡淡的嗯了一声,说:“也算是你将功补过。”

    ……白灯快哭了。

    白若兰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不由得唏嘘一声。李嬷嬷不敢和她抢李绾绾的归属权,定是怕她真怀疑到老太太身上。莫非她明面上把人给了她,私下里却是再让人掳走。

    不对,若是李嬷嬷出手直接要了李绾绾性命便是,干嘛让她活着。

    死人才不会说话。

    难不成李嬷嬷心存坦荡,就算有盼着她娘去死的心思,却并未是李绾绾背后的黑手吗?

    一时间白若兰反而有些琢磨不透。

    饭食来了,绣红顺手做了红烧肘子肉。他们家姑娘最爱吃肉了……

    白若兰折腾一日,真有些饿了,吩咐绣红坐下陪着一起吃东西,脑子不够用似的思来想去。白灯舔了下唇角,倒不是馋肉,而是美色当前,心动不已,他偷着瞄了绣红好几眼。

    绣红满眼都是姑娘,哪里顾得上白灯这货。

    她见白若兰思虑过重,寻思说些其他的话,道:“姑娘,姑奶奶要来府上,不知道欧阳家的表少爷小姐们会不会来,一顿地主之谊是难免的,您可要早做准备。”

    白若兰眉眼一沉,如临大敌。她如今特别忌讳姑姑二字……

    倒不是梦里面姑姑待她苛薄,相反,梦里面的姑姑待她太好,万事有表哥们挡在前头,她只惯吃喝玩乐风花雪月,不用操心任何事情。后来又有如意郎君独宠,好不恩爱,记得新皇登基初期,那人也是为了她得罪过朝堂重臣,拒绝广纳后宫。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梦里的女人才会失宠?

    嗯。似乎还是她自个从不设防,亲手引狼入室,让夫君床榻易主。

    她怎么会那么傻?

    白若兰甩甩头,她明明现在很聪明呀。莫不是后来真被姑姑下意识养残了?

    人果然不可以因为安逸失去戒心!

    “姑娘,小六子回来了。”绣红轻声在耳边说道。

    白若兰回神,拿出手帕擦了下唇角,说:“阿红亲手做的吧,味道好正。”

    绣红挺了下胸脯,道:“那是呢。我不敢轻易让外人服侍姑娘饭食。”

    白若兰见她眉眼笑看,不由得也乐了出声,娇笑道:“瞧你得意的样子。”她眯着眼睛,粉红色的薄唇轻轻扬起,眼底的明亮仿若是黎明前突破云层一抹云彩,十分耀人。

    锈红盯着她,娇憨道:“姑娘瘦下来,怎么美得这般慑人呢,我瞅着都不想移开目光。”

    白若兰一怔,倒也不谦虚,她抹了抹脸颊,叹道:“是吗?我倒是觉得胖点的时候更美呢。”

    ……白灯已然不敢轻易抬头看主了。

    这种对话他早已习惯,白府上从老太太开始,下到老嬷嬷,都认为他们家姑娘白若兰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大美人!即便是早年快胖成球的时候,也从不吝惜用华丽的辞藻赞美白若兰。

    每次姑姑家小子来府上看望她的时候,若是说她胖子,不好看,她便毫不客气的反驳回去,她若是个胖妞,这世上还有瘦子吗?

    小六子回禀道:“李绾绾应该是被人掳走。不过他们走的匆忙,加上我们发现及时立刻追赶,所以来不及去掉路上血迹。线索是在南城门附近消失的。属下探查一番,有三处府邸比较可疑。”

    白若兰嗯了一声,说:“三处呐?”

    “嗯,只有一处有血迹。属下是怕对方故意留下线索,所以将附近府邸都扫了一遍。那处挨着南城门,为了方便平日里进城队伍整队,并无村落。唯有三处院落,我便全给标在图里了。”

    白若兰点头称是,说:“不错。”这算是表扬了。小六子咧开唇角,忍住笑声。白灯见小六子得了主子称赞,翻了个白眼。竟然敢在绣红面前卖弄,看他不揍他一顿。

    次日,白若兰守着母亲吃过早饭,便带着几个随从乔装出府。并不是她想亲自上阵,而是着实手头无人可用。再加上她对带回来李绾绾一点信心都没有,倒是希望可以在她临死前见上一面。

    人之将死,反而会说实话。药渣子的结果出来了,是一种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药物。

    难怪娘亲曾胡言乱语说她有个弟弟,莫不是因为药物?

    娘亲魔怔了祖母才将她送走,难不成真是祖母的缘故。

    小六子说,昨个那人未必不是想弄死李绾绾,考虑到柴房里有搏斗痕迹,很可能是行凶时候李绾绾自个不依,拼命挣扎,又被他们发现便将人带走。

    白若兰还是想不通李绾绾为何要现在弄死娘亲,若说是因为爹,早不弄死晚不弄死现在弄死?

    李绾绾和她娘是有些情谊的……她娘根本意识不到李绾绾对其做过什么,因为娘亲前几日一直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娘亲也不知道到底被人下了几种药。

    不知不觉中,一行人已然到了南城门外。这是一处偏僻的地区,虽然有三个院落,却看起来是十分破旧,不像是有人居住。

    远处跑来一名小厮,说:“六爷,奴才一直守着,不见有人出现过。”他们怕对方转移地方,特意留下一个人留守。

    小六子站在车窗外,说:“主子,血迹居然还在。”

    白若兰眉头一紧,道:“也够不小心的。”

    “姑娘在车上等着,小的们分别去寻找?”

    白若兰犹豫片刻,说:“也罢。各派两个人去看。留下四个人守着车。”他们一共十来个人。

    此时锈红也是一副小厮打扮,立在马车边上,说:“这地方虽然空旷,却时而有人路过。不如停到旁边的丛林里吧。”

    白灯听到心上人发话,急忙吩咐车夫换地。然后整个人打了鸡血似的飞跑着去干活。

    白若兰掀起帘子望着窗外,不由得失笑,调侃道:“这白灯对绣红姐可真上心呢。”

    绣红脸颊发热,郁闷的说:“姑娘快别提那傻小子成吗……”

    “和他们叮嘱下,若是发现李绾绾不要打草惊蛇,待后头家丁赶过来,我亲自登门。”

    绣红本是想阻拦一下,后又想到,这事情十有八/九是白府内宅人干的,姑娘上门,反倒是不会有危险,再说他们后面有大堆人马呢。

    这也是白若兰从头至尾有恃无恐的根本原因。

    白若兰捧了本书在车内坐着,清晨的暖阳透过车窗照射进来,洒在她的发丝上,泛着点点金黄。

    过来一会,白若兰有些渴了,问道:“绣红。”

    无人应声,白若兰愣住,再次扬声道:“绣红,给我倒杯水。”

    一阵风吹过,映入耳朵的是杂草的沙沙声音。白若兰心头一慌,却不敢动身,四周安静的可怕,仿佛连根针掉在青石板上都可以听得到。

    她心跳加速,伸出手放在车窗帘子处,琢磨是撩起来,还是立刻下车。

    不等她做出决断,扑通一声,有人掀起车帘,爬了进来。

    那是一张略显狼狈的俊容,眉眼锋利,脸庞冷毅。他紧抿着唇角,似乎在强忍着某种剧痛,清明的目光满是冷漠。饶是如此,也难掩那张好像女孩子般秀气的脸蛋所流露出来的一抹风情。

    他是趴着的,帘子上沾了血迹。

    白若兰心头升起怜悯之心,不过片刻就烟消云散。

    她的丫鬟小厮生死未卜,料想和此人有关,最要命的是若是对方流着血都能处理掉外面四个护卫加一个锈红,岂不是非常具有危险性!

    白若兰心思果决,当下毫不犹豫的抬起脚,冲着对方捂着的胸口踹过去,说:“你给我下去。”

    她早上没少吃,这一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