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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87.86.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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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瀚霆愤怒甩门而去,一路径自到了书房,心中的愤怒一波又一波地涌起,可他却只能死死地压着,前世在盛怒之下,他伤了她一次又一次,故而今生,他再不能以充满愤怒的自己面对她。

    书房里值夜的下人意外他的到来,只也不敢多话,连忙利索地上前侍候,赵瀚霆烦躁地挥手让他退下,直来到书案前,径自铺开雪白的宣纸,随手拿过笔架上的紫毫笔,在砚上蘸上了墨,提笔疾书,不过片刻功夫,宣纸上显现出一个又一个的‘乔英淇’。

    前世,在她过世后,每当他想她想到难以抑制时,便会在纸下写她的名字,一直写,写到他手腕酸软,写到他被无边无尽的思念及悔恨所淹没。

    也不知过了多久,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张又一张写满‘乔英淇’三个字的宣纸,直到案上裁好的纸已经用完,他才扔掉毫笔,怔怔地望着那一个个‘乔英淇’出神。

    良久,他伸出手去,轻轻抚着其中一个名字,喃喃地道:“坏蛋,怎么就那么坏,就只会气我,明知道今生除了你,无论哪一个,我是再也不会要的了……”

    ***

    只要回到后院便会腻在王妃身边的恒王殿下,竟然连续三晚歇在书房,这着实让王府下人大出意外。本以为大抵是王妃惹恼了殿下,可殿下虽每晚不歇在正院,但仍旧关注着正院女主人的一举一动,但凡王妃吃得比往日少了些许,他便不悦地沉下脸,吓得跪在地上的厨子颤栗不止。

    于是,府里众人便明白了,殿下这分明只是在怄气,实际上仍是非常在意王妃。

    一个人躺在诺大的床榻上,乔英淇初时是有几分不适宜的,成婚不过一个多月,那个人日日歇在她的身边,初春的夜晚,仍是带有凉意,被拥入一个温暖舒适更胜上好被褥的怀抱,哪怕心里曾经生出过丝许抗拒,但身体却是更早地开始投降。

    明明她已经独睡了几十年,不过区区一个多月,竟然让她对那个男人生出的信赖,不得不说,这着实不是个好现象。

    她暗暗唾弃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便是可以相信他今生的情意,但也绝不能将后半生完完整整地交托给他,只要心有所保留,日后无论面临怎样的境地,也不会落到满盘皆输的地步。

    总而言之,男子,并非女子后半生唯一所靠,注定会坐拥三宫六院的恒王殿下,更不会成为她唯一的依靠!

    心里打定了主意,她心安理得地将仍未完成的刺绣交给流萤收拾妥当,迈着轻盈的脚步来到床榻边,脱下绣鞋,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躺了下去。

    流萤见状忙上前,为她掖了掖被衾,又将纱帐放下,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烛台上的蜡烛尽责地释放光明,滴泪缓缓滑落,在底部堆积起小小的烛山。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窗外的月光洒满大地,突然,一阵细细的开门声响起,紧接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屋内,值夜的侍女认出来人,静静行礼,遵从来人之意轻手轻脚退出了门外。

    赵瀚霆放缓脚步,目光专注地投到那仍不失喜气的花梨木大床上,透过轻盈清透的沙帐,依稀可见帐内女子的身影。

    抬手轻拂起纱帐,便见里头沉睡着的女子,那乌黑亮泽的青丝洒了满枕,朦胧的烛光映照下,如梦似幻。

    许久之后,他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除去鞋袜轻轻地躺在她的身侧,鼻端萦绕着的是思念不已的馨香,他深深地嗅了几口,这才委屈地轻语:“我只不过是想你哄哄我罢了……”

    她会有那般想法,皆因他前世伤她太多,今生她又是好不容易才来到他的身边,他还来不及向她证明,证明他的坚定与唯一,但凭口中语,又岂能取信于一个曾被他伤透了心之人?

    可是,心里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到底一时半刻拉不下脸来,他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别人的小心讨好,歇在书房,不过是等着她给一个台阶,只要她命人前来关怀一句,甚至不用她主动来寻,他便会抛下那所谓的面子,立即回到她的身边。

    偏偏的,明明之前还贤惠得体的乔英淇,这回却一直放任他,更不曾派身边人前去。

    他知道,她是想给时间他想清楚,想清楚日后的夫妻相处当中,他到底应该怎样做。

    等不到身边女子的回应,满腹的委屈也渐渐地软了下来,他并非是想逼着她做什么选择,也从不想给她压力,他会有一辈子的耐心去等待,等待那个曾经爱过他的乔英淇归来。

    论耐性,他从来不输任何人,对她,更是如此!

    背对着他的女子,双唇紧紧地抿成直直的一道,本是阖着的双眸,不知何时竟已睁了开来。那委屈的低语如同吹入心湖的清风,吹起满池的涟漪。

    其实在他进屋的那一刻,她便已经醒了过来,这些年她一直睡得极浅,但凡半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瞬间清醒,更何况本是只得她一人的屋里,突然便多出了一个人。

    熟悉的温度贴上她的背脊,腰间又再环上那股力度,她轻叹了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来,一下子便对上赵瀚霆仍带委屈的眼神。

    赵瀚霆也是想不到她会突然醒过来,明明往日这个时辰她已经沉睡了过去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绷直,脑子飞速运转,打算想出个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的突然到来。

    “你又不是小孩子,怎的偏要我去哄?整个王府都是你的,你要来要走,难道还有谁不许么?”乔英淇无奈叹息,低低地道。

    赵瀚霆更觉委屈了,可又不敢反驳她的话,只能小小声地嘀咕道:“谁说只有小孩子需要哄的?再说,整个王府是我的,可我却是你的,论起来,还不是全由你说了算。”

    他自以为说得小声,哪知乔英淇却是字字听在耳中,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板着脸教训道:“大晚上的你自个儿不睡,偏要来打扰我,我明日还得一大早进宫向母后请安,末了还得回国公府一趟呢。”

    赵瀚霆一听,再顾不得心里那点委屈了,忙搂过她讨好地道:“对不住,都是我不好,快些睡吧!明日我送你到宫门,等下了朝,再到母后处接你,咱们一起到国公府去,听说晋延晋远这几日被逼着议亲,我得去看看笑话。”

    乔英淇‘噗嗤’一笑,嗔了他一眼,任由他抱着自己,靠在那温暖胸膛时,她喟叹一声,只觉得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之事。

    她微微打了个呵欠,往他怀里蹭了蹭,咕囔道:“大嫂与二嫂恨不得把他俩绑起来,押着去见那些夫人们,以他俩的性子,怎不跑?嗯,他们也是时候成家了,不怪嫂嫂们急……”

    听着她说这些家常事,他心里熨帖得很,大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脊哄她入睡,直到那轻浅均匀的呼吸从怀里透出去,他才依依不舍地阖上眼眸,放任自己睡过去。

    还是这里的床睡得舒服啊!

    翌日醒来,两人梳洗完毕,又用了些早膳,临出门时,赵瀚霆却叫住了她,转身回到屋里挑了件披风,温柔地披在她的身上,这才展颜笑道:“走吧!”

    乔英淇紧紧了披风,回了他一个浅笑,由着他熟络地牵着自己的手,径自往外走。

    她低着头,望向那只紧紧地抓着她的大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不过半晌,她重又抬眸,直视前方,脸上带着得体浅笑,一路出了王府大门。

    不管他的心意如何,不管他未来又会如何,只要他如现今这般待自己一日,她便不会将他往外头推。未来的三宫六院是免不了,可这不代表着她不会把握他这个最大的助力。

    不论是王府后院,还是未来的大齐后宫,有他的支持,她便能多轻松几分、自在几分、省事几分,这样大大的靠山,她又怎会傻得将他推给别人?

    她现在是恒王妃,未来将会是大齐的皇后,而她,今生想要当与前世不一样的皇后,一个再贤惠完美不过的皇后,端庄得体、雍容华贵、贤良淑德。

    天边一缕晨曦初现,照在地上,投在一前一后仅差半步的两人身上,为他们披上一层炫丽的霞光,耀眼、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