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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相爱成云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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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深梦长君不知,多少相爱成云烟。(三)

    君知萧站在外面看了许久,听顾琳说,去往纳尔维克的云深,大病了一场之后,就变得愈加的清瘦了,吃得少,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爱叀頙殩

    他觉得心疼不已,以前的云深,多么的生机勃勃,总是那么神采奕奕的模样,飞扬任性得让所有人头疼,如同那春日里破土而出的苗,迎着寒风积极成长。

    而现在,他的云深,却已经如同秋日里的支脉,颇有一些的摇摇欲坠的姿势,怎么叫他不难过?

    那天和纪柏然他们聚过之后,对云深这个名字,大家都在刻意地遗忘,安静得几乎她从来就没有在他们之间存在过,可以的逃避,不知道这场纠葛,谁是最大的错误?

    下雨了,外面刚才才是艳阳晴天,转眼就已经是瓢盘大雨,君知萧看见一直低头看文件的云深慢慢地抬起头了,正有些出神地看着那落地窗外迷茫的世界橼。

    雨下得有些大,还伴随着轰轰隆隆的雷声,闪电偶尔划过天际,天色也就逐步地暗沉了下去,逐渐地,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滂沱大雨。

    “君总,纪先生让人给你送来了请柬。”特助的声音很是不识情形地响起,把君知萧的思绪从云深的身上拉了回来。

    君知萧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站在他手下的特助身边的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孩子,他认得她,杨阳,纪柏然的母亲很是喜欢她,时常带着她参加他们的圈子里的活动,自然就有些熟悉了菹。

    “知萧哥。”杨阳乖巧地叫了一声君知萧,如同叫纪柏然一般的亲切,换来君知萧浅浅的笑意。

    这个年纪的杨阳,就如同二十岁之前的云深,拥有甜美的笑容和青春活力的神采,总是那么的能博得君知萧的青睐。

    所以潜意识里,君知萧对杨阳,总是有几分的纵容,云深走了之后,杨阳到云家别墅找过云深好多次,说起那段温暖的小事的时候,单纯善良的少女,总是笑得格外的感动。

    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都有一个深爱着的云深,所以都变得亲切了很多,云深离开后的那段日子,少女杨阳总是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云深总会回来的。

    “阿然怎么叫你来做这样的小事?”君知萧习惯性地伸手去拍对面笑得扬眉的少女的头发,有些莫名的宠溺。

    在以前,杨阳曾经和他说过,在杨家很不快乐,君知萧就有意无意地和杨昕提起过,干脆让杨阳入了君家,做他的妹妹。

    当时杨昕看着杨阳和君知萧很是复杂,谁都知道,这君知萧无非就是想要借杨阳和消磨他对云深的幻想,寄托自己那隐藏得并不好的思念。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也就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了,或许是他们都对云深淡了,但是杨阳顺其自然地,和君知萧以兄妹相称。

    也是因为君知萧的青睐,杨阳才得以在杨家受到重视,毕竟君知萧这匹商业黑马,是多少人挤破头,也高攀不上的。

    杨阳听见君知萧这样问,伸手从受伤捧着的文件夹里面拿出了一张红色样式的喜帖,递过去给君知萧。

    “不是表哥让我来的,是我要求男特助让我送过来的。”杨阳笑着解释她来这里的原因,目光越过君知萧,望向了玻璃墙内偏着头看着窗外的女子。

    正巧是助手顾琳给云深端去了一杯咖啡,云深回过头来,看唇形,好像是说了一声谢谢,恍惚地,眉宇间有清清淡淡的笑意。

    杨阳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年的雨天,云深撑着伞陪她站在雨里,二十岁的女子半跪下来扶起她,告诉她,要勇敢滴面对生活。

    她记得她掌心的温度,那么清晰而且让她感动。

    在这二十多年的生命里,杨阳也曾有过很多的温暖,但是却对云深念念不忘,因为在那之前,她是那么缺少一份关爱和温暖,有那么一个美好的女子愿意半跪下来扶起你,要你别哭,那是一种虽然细微,却能铭刻在心的感动。

    君知萧拿着喜帖,翻开看了一眼,上面红底黑子,工工整整地写着纪柏然和顾暖心的名字,从此以后,这个男人,就和这个女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

    君知萧看见杨阳踮着脚尖往云深的办公室里面看,知道她的来意,遂开口:“你想见她?”

    杨阳点点头,总是有些想见的,这么多年了,听说了云深的那些事情之后,她很想也安慰安慰她,不哭,要勇敢向前。

    可是,云深终究没能等她成长,就已经消失在了人海,这些年,听说她去了威尼斯,又听说她不知道去了何方,杨阳一直没有忘记,有那么一个叫云深的女子。

    “她或许不记得你了。”君知萧提醒杨阳,按照云深过去的性格,总是不那么轻易地去记住一个人的,除非那个人,真的给了她很深的印象。

    杨阳或许是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也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突然转过脸蓝看着君知萧,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男人敏锐地觉察到了她的难以启口,声音低沉地问。

    雨下得很大,似乎没有停止的***,云深已经低头继续工作,桌面上的咖啡还冒着烟,氤氲在她的面前,有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杨阳轻声叹了一声,当时云家落败的时候她还小,并不知道君知萧和云深之间的纠葛,到后来懂了之后,很多话她也就不方便对君知萧说了,毕竟云深已经走了。

    可是,云深现在都已经回来了,那么,是不是表示,很多有些隐晦难堪的秘密,都可以说出来了?

    “我以前和你说过我和她的事情,但是没有和你说过那天她去杨家做什么吧?也没有告诉你,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想要确定什么,杨阳眯着眼睛问君知萧,虽然君知萧对她很好,但是,她这心里,总是为云深感到些许的不平。

    君知萧无声地点点头,他知道云深做了一些温暖杨阳的事情,但是确实并没有追问云深去那里做了什么,那天发生了什么值得他关注的事情吗?

    君知萧不知道。当然,因为没人愿意在他的面前提起一个已经被所有人唾弃的云深,别人更多的,是祝贺他喜得纪阑珊,成为了云氏企业的主人。

    所以,君知萧也就习惯性地以为,真的没有什么事值得他去难过的。

    “你也知道的,杨家当时和云家那可是几代世交,深深姐去找他们帮帮她父亲,你知道那天的情景吗?”杨阳说这话的时候,口气都有些微微地变化,不满和鄙夷,是对着君知萧的,莫名地觉得有些愤愤不平。

    君知萧的心口,隐隐有些发疼,当时云家落败的时候,他是知道她四处奔波去求助云家那些旧交的,可是,他袖手旁观了。

    “你永远也想象不到,她被拒之门外千般羞辱,哭着跪在石子路上求人家的那种样子,知萧哥,你能想象得到那种情景吗?”

    杨阳想起当时的那个情景,都觉得羞辱万分,杨家人也不过是拜高踩低,那么骄傲的云深,弯下了膝盖,最终换来他们的一阵冷嘲热嘲,最后被驱逐出杨家,那是一种怎么样的耻辱呢?不知道当时,云深是拿什么来支撑下来的。

    男人的脸色煞白煞白的,仿佛被什么抽空了力气,难受得不得了,曾经被他宠溺得低不下头的云深,已经在那些日子里,学会了低下高傲的头颅,给别人下跪。

    君知萧突然意识到,那些年,他究竟做了多少的混蛋事情啊?才会造就了一个这样的云深,沉寂,死气沉沉,再也无半点的欢愉。

    往事永远是最伤人的,他们都以为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又突然变得清晰无比,那些被他们忽略掉的故事里,她受了多大的伤,也许,只有云深自己,才能最是明白。

    因为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人能够对另一个人的心情,感同身受。

    他们沉默了很久,杨阳始终没能见到云深,因为顾琳出来和他们说,云深觉得不舒服,不想见客,杨阳留下联系电话给顾琳就走了。

    君知萧拿着那份喜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看了许久许久,纪柏然真的愿意成全云深了,那么深爱喝疯狂执着的男人,会选择放开云深,想必还是为云深好的。

    成全她,让她拥有自己想要的,莫不是纪柏然最初想要对云深好的想法?!所以,他真的做了,和别的女人,准备步入婚姻殿堂。

    在那天醉酒后,君知萧问纪柏然:“还想着她吗?”

    纪柏然当时就热泪盈眶了,似乎君知萧每一次见纪柏然掉眼泪,都是为了一个云深,她是那么的,驻扎在他的心口,一提起,就会抽痛。

    “想啊,很想,那女人可真是够绝情的,知萧,你说她还有良心吗?”纪柏然抓着君知萧的领口喃喃地问他,那口气,却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君知萧感慨不已,在时光的飞逝流转之中,他终于是看明白了,纪柏然的爱,比他深了太多,不是说他不爱,只是没有纪柏然那么勇敢。

    他问纪柏然:“既然那么想,为什么愿意和暖心结婚?”君知萧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纪柏然最终选择了放弃?

    纪柏然已经喝得有些迷糊,整个人躺在沙发上,似乎很是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嘴角边苦笑不已:“既然不是云深,那么哪个女人还不是一样?”

    最后,君知萧不说话了,纪柏然也不说话了,那是纪柏然婚前最后一次id宿醉。早上醒来的时候,纪柏然接了一个电话,语气柔和地和电话那边的人说话。

    话筒的声音有些大,君知萧似乎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那边柔和的女声,知道纪柏然宿醉了,那边也不责备,只是温柔地问他难不难受?

    纪柏然也迫是有耐心地应着话,一切都那么完美自然,仿佛昨晚的那一切颓废,不过是一个错觉,三十多岁的男人,已经能顶起一片天了。

    君知萧知道是顾暖心打来电话了,话末,纪柏然站起来摆摆手,说是顾暖心担心他酒喝得多了,开车不安全,要过来接他。

    然后,纪柏然就走了。

    当时君知萧在想,或许这些年的追逐,尖锐和敏感的云深,也让纪柏然觉得疲倦不堪了,也想要安定下来,纵然不爱身边的那个女人,但是,他要的是一份生活。

    所以,默然之后,君知萧就只剩下了祝福。

    君知萧把那喜帖小心翼翼地收回抽屉,如同一个宝贝,生活需要继续,纪柏然的选择,无可厚非,有时候,爱情,真的不是全部。

    君知萧出了办公室,男特助跟了上来,把他这一天的行程都念了一遍,君知萧略微地沉吟,嗓音阴沉地开口:“把所有的行程都推后,就留下和纪小姐的晚餐约定这个。”

    特助不敢说些什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走过云深的办公室的时候,特助没有料到君知萧会突然停住脚步,险些撞了上去。

    他还没来得及收复心情,就听见君知萧有些冷然地话破空而来:“小方,云小姐去哪里了?”

    那被叫做小方的特助一头雾水,这君总什么时候关注起云深来了,云深虽然是长风国际和君临国际的南城愉景湾房地产的负责人,但是君知萧作为一个大boss,这些事情应该不用他来过问的吧?

    看来做君知萧的特助,还真是要有耳听四方的能力才行,那特助小方暗暗庆幸,幸好他和云深的助手顾琳关系好,刚刚才知道,云深是去了哪里?

    “听云小姐的助手说,云小姐似乎有些不舒服,去了医院了。”小方说完,看见素来脸色都是风云不惊的男人,那眸色都微变,突然暗叹大事不好。

    怕是这段时间,他的日子又不好过了,以前就有风声,说这长风国际原先的大boss本来是云深,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为了君知萧的。

    可见这两个人,在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有纠葛,纪阑珊又经常来查岗,问他一些君知萧的行程,而且是在云深来公司之后,查岗查得更严了。

    风雨欲来也,不正是这样的一个情景吗?

    “去了哪家医院?”

    小方正在胡思乱想,就听见君知萧冷着声音问了一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这个我没问,君总稍等,我给顾琳打电话问一下。”

    君知萧冷着脸走了,小方焦头烂额地给顾琳打电话,而那边给回来的消息是,云深已经离开医院,去了育生院。

    小方在心里琢磨了很久,才想起了所谓的育生院,遂给君知萧打去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安静地挂了电话。

    君知萧驱车去了育生院,那个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他坐在车里,看着育生院里跑回两个孩子,

    然后云深就出现在了视野中,她手里牵着一小男孩,白皙干净的小男孩,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小小的酒窝。

    不知道那小男孩说了什么话,云深蹲下来,长裙拖地,脸上有歉意的笑容,抱了抱那小男孩,亲吻他的脸颊,微笑,如同少年时,她抱着洋娃娃站在云家别墅前,对着他露出那两个门牙,笑着说,欢迎他,他来了,然后,不走了,而她,却走了。

    有年轻的修女牵着一小女孩跟上了前面跑着的两男孩,云深就牵着那孩子慢慢地沿着诺大的人行道慢慢地向前走,那孩子摆起双手,拉着云深的手不断地晃动,可爱极了。

    路两边有巨大的法国梧桐,枝叶繁茂,水泥路上干干净净的,隐约传来小孩子欢乐的笑声,他们聚在一起玩着游戏,而云深就坐在石凳上,安静地看着。

    君知萧下车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恍然间,仿佛看见她的眼中有泪,不知道那眼泪里,有多少的辛酸和艰辛?君知萧不知道,但是可以体会她的心情。

    云深抬头看见了君知萧,连忙偏过头擦拭了一下眼角,神色淡然了才转过脸上,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君知萧,不小心被窥探到了心事,那滋味着实不好受。

    她觉得苦涩,都说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毫不保留把彼此的尴尬和缺陷都展露给对方,但是云深却不愿意,或许,她真的没有想象中的,爱君知萧。

    君知萧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不见了几个月,两个人也并不觉得不妥,但是真实的心情是什么,也许只有这两个男女才知道,谁都不愿意告诉彼此最深的心事,以为都懂。

    但是有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彼此都懂的事情,其实我们都不敢确定的,因为在一起的两个人,总是那么渴盼,得到对方的坦白。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见你回家?”君知萧率先开了口,顺着云深的目光看着在路中间玩耍的孩子,这地方比较偏,出来散步的人不多,孩子们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动听极了,如同岁月里传来的声响。

    像极了当年的他们,也是这般嬉笑地穿梭在云家别墅,无比欢欣和快乐,料不到多年后的离别,自是以为,一生该是那样相随。

    云深拿下头上的帽子,发辫就垂落在胸前,女子安静而且柔和,似乎一段时间不见,她更加安静温柔了,那些原先有的尖锐的棱角,都以瞬间被抹平了。

    “前天刚回来,一直在这边陪着这群孩子。”云深自然地笑了笑,缓缓地伸出手指指着在那边玩耍的那四个孩子,接着说:“女孩叫念生,白色衣服的小男孩叫宁生,黄色衣服的叫安生,黑色衣服的男孩叫暖生。”

    他没问她这些,她却说了,君知萧知道,她想要和他分享在这群孩子里面得到的那些快乐和愉悦,这一刻,君知萧突然就觉得,少女云深又回来了,还是那么尽兴地和他分享那些她从别的地方得来的快乐。

    “很好听的名字,你起的吧?!”虽然是问话,却已经酌定了,多年前,云深就和他说过,等以后他们的孩子,一定要带一个生字,念起来很是有韵味和意义。

    这话在当时只道是寻常,君知萧现在想起来,却觉得万分的珍贵。

    云深也笑,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面想要悼念点过去的什么,因为知道和君知萧没有了过去,所以把这群孩子的名字都起了一个生。

    多少有些慰藉吧。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看着不远处的那三个孩子围着念生,不知道在说什么,一齐哈哈地笑了起来,纷纷地跑了起来。君知萧想了想说:“阿然快结婚了,你知道吗?”语气里有些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

    毫不犹豫的,云深轻轻地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收到请柬了,但是祝福还没有送去。”

    如此冷淡的话语,总是让人觉得,一阵阵的恍惚。就好像一场戏,他们都是最好的演员,没有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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