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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地下密室

作者:Triori的包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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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宁路一时没有动弹,司寇宇恒也不催她,就原地站着静静地等。犹豫了一阵子,风宁路还是提步跟上——既然已经跟着他到了这里,总不能临门一脚缩回去。

    司寇宇恒带着风宁路进了一间厢房,径直往里面走。风宁路见他头也不回地穿过一排珠帘进了内间。那内间的景象透过珠帘一览无余,靠里一张雕花软床绡帐掩垂中透着无尽暧昧。

    风宁路停在外间:“殿下要让我看什么?”

    司寇宇恒没吱声,回头冲风宁路一笑,走到一侧的博物架前立定,伸手在一尊花瓶后面拨弄了几下,那墙里便传来“喀嗒”一声,博物架微微一震,朝一侧移去,露出后面只可供一人通过的一扇小门。那小门里黑漆漆的,借着透进门内的些许光,隐约可看见那是一条通下地下的路。

    “我要给你看的东西就在下面。你看过便知道我对你绝无半点虚言。”司寇宇恒双后负在身后立在门边。

    风宁路微微皱了皱眉,挑开珠帘走向那扇小门,司寇宇恒淡淡一笑,从一旁的墙上摸出个火折子打着,点燃挂在墙上的一盏油灯,然后取下来端在手中。待风宁路走入那扇门后,他反手在墙上再按了按,那博物架又“咔咔”响着移回原位。

    突然间与司寇宇恒一同置身于一处狭小的空间内,风宁路略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嘴唇,好在司寇宇恒手中的油灯散发出暖橙的光,些许驱赶走了逼仄环境给人的压抑感。

    小心地侧身让光可以照到风宁路的脚下,司寇宇恒当先踏着阶梯往下走:“不太远的,仔细脚下。别磕着。”

    这一条阶梯确实不太长,也并不很陡,转过两道弯,也就是三十步不到,二人面前又出现了一道门。随着“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一间密室出现在风宁路面前。当中是一张式样简单的木桌,桌上放着一个茶壶并几只茶杯,还有一盏未点燃的油灯。

    走进密室,司寇宇恒到桌边去点那盏油灯,风宁路就借着这个时间打量起四周:纵横四步左右见方,这似乎只是一个极为简单的房间。光线所及之处都是空荡荡的。司寇宇恒让自己来这里是要看什么?难道这房间里面还有暗门再通向别的地方?

    一边如是想着她一边转过身去打量背后,却在一转身的时候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只见她背后的角落里一个人缩成一团猫在那里。静悄悄地一声不吭!

    这一退之间腿后弯处已撞上一个**的物事,“砰”的一声将风宁路绊了个结实。风宁路眼看着自己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身后突然被一只手托住:“小心。”

    惊疑不定地看看那角落里依旧一动不动的人,又看看司寇宇恒,风宁路的声音有些发颤:“这莫非就是殿下要我看的‘东西’?”这明明是一个人啊!

    这一摔一扶,二人的距离登时离得极近。说话间幽幽的香味随着呼吸丝丝缕缕传入司寇宇恒的胸肺之间,令他一时竟有些恍惚了去。

    看着司寇宇恒的脸离自己又近了些,风宁路这才发觉他正托着自己的后背。二人已是呼吸相闻的距离,心头微微一跳,连忙侧出一步让开:“这个人……”是谁?是死是活?又能告诉自己什么?

    司寇宇恒手上温软的触感猛地一松,眼神顿时恢复清明,将手收到身后微微一笑:“你仔细看看这人是谁?”

    听着司寇宇恒的话,似乎这人她不但认识,还极为熟悉般?风宁路一边想着一边仔细去打量那角落里的人。她认识的人并不多,熟识的更是十个指头之内就能数得出来。若真是她熟悉的人,光凭身形她就该能认出来才对,可面前这人任凭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圈,也没看出个门道。

    难道是“陆允”认识的人?风宁路心头刚刚跳过这个想法,就听司寇宇恒的声音再度响起,却不是朝她,而是朝着角落里那人而去:“抬起头来,让阿允好好看看你。”

    随着声音落下,角落里那雕塑似的人轻轻一震,缓缓抬起头来,露出被枯萎蓬乱的头发遮着的一张脸来。

    第一眼没认出这人是谁,风宁路却是又被那张脸吓了一大跳:整张脸上虽然没有什么伤痕,但极为苍白,眯起的双眼陷入眼窝,脸颊干瘪,嘴唇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皲裂的口子,凝固着或新或旧的血痂层层相叠,有的血痂应是已经凝固了很久,颜色都几乎成了黑色,上面覆着新的血痂还能看出血的颜色。

    那人眯起眼睛似乎是在适应光线,盯着风宁路看了好一会儿,干裂的嘴唇张开:“我道是谁,原来是醉秋。”声音干得如磨石锯木。而随着嘴唇张动,又有血缓缓从几处血痂上渗了出来。

    听得“醉秋”这个称呼,风宁路愣了一愣,随后便是悚然一惊:“杜眉?!”

    不怪她认不出来。印象中她见着杜眉的时候,杜眉是描了浓妆,云鬓点钗容光焕发,昂首挺胸,一抬眼一颦眉间都有股子威严气势,此时非但没了妆容,且是枯槁得几乎不成人形,穿一身皱巴巴的中衣佝偻着腰背缩在那里,与她在揽芳园中所见到的模样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杜眉扯了扯嘴角,若非她现在虚弱,该是要扯出个嘲讽的冷笑来。然后即使她只能做这样一个看不出形状的动作,风宁路依然清楚地感受到了她透露出的讽意。

    “你……这……”风宁路看看杜眉,再看向司寇宇恒的时候心中突然了然:不用问,肯定是司寇宇恒将她关在此处的,而且看样子关了不是一天两天而已。

    “说吧,你为何要对阿允做出那样的事?”司寇宇恒挑了下巴,淡漠地开口。

    “为何?”杜眉闭上眼又扯了扯嘴角,似是想笑,但出口的却是一串咳嗽,直咳了好几声她才调匀呼吸,声音越发干涩,“姑娘进了楼子,不接客,做什么?”

    “一派胡言!你明明知道她只是不得已在你那里暂住!”司寇宇恒怒斥。

    “进了我楼子的姑娘,要做什么,都是我说了算。”杜眉微微偏了偏头,视司寇宇恒的威压为无物,略一停顿后转向风宁路道,“风水轮流转。如今你在上风,我在下风,要把我怎么样,随你说了算。”

    风宁路听着这话一时没有作声。杜眉这性子倒是对她的胃口,只可惜之前那接客的事,无论是她自把自为,还是受人指使,于二人间都是横了一道梁子。

    “事发后不出三日我便将她捉拿回来关在此处,就是想有一日由你来亲自发落了她。”司寇宇恒翻手递上一把短匕,“如她所说,现下要怎么处置她,都随你。哪怕是杀了她也无妨,有我在,自会处理干净。”

    风宁路没有伸手去接那把匕首。她与杜眉虽是有过节,但还不至于令她做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

    司寇宇恒以为她是怕杜眉会反抗,笑道:“不用担心,那天她给你下了药,令你无力自保,我捉她回来便断了她的手脚筋脉,且将她穿了琵琶骨锁上,好叫她也尝尝任人鱼肉无力挣扎的滋味。”

    断了手脚筋脉,还锁了锁骨?!风宁路心跳漏了一拍,急忙定睛去看,果不其然见到两条精钢细锁链在杜眉的肩膀上掩于头发中若隐若现。再看向杜眉的手脚,这才看到在衣袖遮掩下两道不起眼的伤口横于双腕内侧——难怪她从头到尾都维持着一个姿势不曾变化,尤其是十根手指,都是极其松弛的姿态!

    不知她是否还有受到其他虐待?如是想着,风宁路急忙循着手腕看上去,见她一身中衣已是多日未换洗的样子,而上面并无血迹,料想她身上应该没有其他的伤,这才些许放松下来——虽说她不是转头就可以泯了恩仇的人,但也不会看见一个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落到如此惨状便暗喜于心。何况杜眉现下的情况与她当日所受的罪相比已是惨了许多。

    杜眉静静地坐在那里任由风宁路打量。在风宁路脸上看见的只有惊讶之色,令她稍微有些意外——她以为风宁路多少会笑一笑的。半晌见风宁路没有动作也没有开口的意思,杜眉抿了抿干硬的嘴唇:“动手吧。给我个痛快,也算是功德一件。”她身上确实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然而每天也只靠药汤吊着性命而已。

    正想到这里,门口传来一个声音:“邬二给爷请安。”

    风宁路转头看去,只见门口一个干巴精瘦的中年男子端了个食盘站在那,食盘上盛了一碗黑乎乎的汤,看着是极难喝的样子,但散发出的味道却香得很。

    那男子的个子生得很矮,躬着腰露出背后一个硕大的凸起,整个人像极了一只倭瓜,还是个长得有点发育不良的倭瓜。虽说长得不咋的,偏偏穿着得干净体面。一头稀稀拉拉发黄的头发也梳得极服帖,在头顶绾成个髻,还用一根雕成竹枝状的木簪别起来。尤其是他的那双手,形状怪是怪,但即使借着这么微弱的光也能一眼看出保养得极好,与他脸上坑坑洼洼干枯起皱的皮肤放在一处,显得尤为别扭。

    “先把药汤放这里吧。待会儿再来。”司寇宇恒淡淡地吩咐。邬二连忙应了声“是”,上前把药放在桌上,又束手退下。转身的时候若有似无地看了杜眉一眼。

    杜眉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已被他听入耳中,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垂下眼皮掩去眼中的几分懊恼之色。